下的兵當佃農,有的還做起了買賣。
靈山衛所靠海臨山,看起來風水確實不錯,但是,土地卻貧瘠了一些,土地上的出產,除了上交給他們的頭頭,也就是千戶以外,實在是所剩下有限。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裡的魚蝦之類的,那是不值錢的,這個時候,農民的智慧就出來了,拿個鐵鍋往海邊一豎,煮鹽!
煮出來的鹽,當然是巡檢司全部收走了,至於這些鹽貨,倒是算是私鹽還是官鹽,那就得巡檢司自己說了,反正官字兩個口,隨便他們怎麼說。雖說巡檢司的鹽丁們把鹽價壓得極低,但是,這些軍戶們所費的無非是一些勞力而已,柴薪的什麼又不值錢,也算是能夠賣點銀錢,讓家裡人多吃幾頓飽飯。
有了這個門路,農閒之餘,這煮鹽一事,倒成了這沿海軍戶的主業了,這也是餘風家住在縣城不遠,離得海邊遠,才需要買鹽吃,要是海邊人家,哪裡肯花這個冤枉錢,沒鹽吃,找老天爺要就是了。
不過吃歸吃,要是去販賣私鹽,這些軍戶們倒也不敢,巡檢司的那群鹽丁,個個如狼似虎,一旦被抓住,那就是梟首的下場,而且,這個時代,還有個路引制度的,沒有路引,你也只能在家附近轉轉,有本事,你到鄰近縣城轉轉看看,就算你赤手空拳,辦你個流竄匪人直接充軍千里的,在那些官府人眼裡,根本不是一個事兒。
所以,這敢販賣私鹽的,一般都是勇悍之徒,純粹是把自己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找飯吃的主,遇上大夥的官兵,固然是一鬨而散,遇上小股的鹽丁的話,那可是敢直接抽刀子上的。
雪娘哪裡想到,就這麼短短的幾句話之間,自己相公的思路竟然被自己帶到這販賣私鹽上去了,在她的心裡,自己丈夫,可是一個柔弱的讀書人,和那些亡命的私鹽販子,那是一點邊都靠不上的。
可是餘風不這麼想不行,他清楚的自己在明朝,在山東,而當初他曾經看過一位大神的一篇網文,主角不就是在明朝山東的海邊靠著私鹽買賣發跡的嗎?有這樣的一位大神給自己都做好了行動大綱了,自己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這條路鐵定行得通的。
“雪娘,今天見到了大弟,可曾想家了,我這身子骨,也好了許多,要不,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去拜訪一下岳丈大人!”餘風對著雪娘說道,這身子骨好不好的,那是一個託詞,不過,既然自己老婆的孃家,也是能煮鹽的,倒是可以去走動一下,順便摸一摸這一行當的情況,搞不好,他來這大明朝的第一份職業,就要在這上面著落了。
能想到這個法子,餘風也是頗為無奈,他現在的家境,做生意,那是一點本錢都沒有,就算自己想做那些打家劫舍的沒本錢的買賣,也得有把趁手的武器吧,這也是要銀錢買的,不知道這裡武器管制如何,反正,他是覺得,這個家裡是找不出讓他買把刀劍什麼的銀錢。更何況,他的這副身體,比起他前一世起來,那是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就算他有這個心,也未必能有這個力。
按理說,餘風好歹是個秀才,就得往讀書這上面想吧,但是,餘風自己有幾斤幾兩,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不知道嗎?好吧,就算是以前這個身體的主人,讀書頗為刻苦,但是,中了秀才,可不是隔年就能考舉人的,和中了進士不同,你要是中了舉人,隔年你就能進京考進士,但是,你中個秀才後想考舉人,還是在家溫習個兩三年,過了資格考試再說。就算是有把握考舉人,難道他還能睜著眼睛在這樣的環境,靠著老婆養活,苦苦熬上那麼幾年嗎?然後,等到他好不容易混個一官半職,然後就等著看遍地流民四起,攻城掠地,隨時擔心一顆腦袋不在自己脖子上,這樣的生活,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這不年不節的,回孃家做什麼!”雪娘輕聲說道。自己家裡是個什麼情況,她心知肚明,相公突然說陪同回去省親,倒是讓她感到幾分惶恐,這不會是因為今天的事情,相公去自己家裡興師問罪去的吧。這個時節,這個家,還有粗糧可以度日,而在孃家,怕是頓頓粗糧也未必能做得到的了吧!自己和相公這一回去,少不得爹孃要找鄰里借些錢米款待女婿,怕是要給孃家增加不少負擔。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兩個,早早的出了門,令雪娘高興的是,餘風竟然叫雪娘到縣城割了半斤肉,還買了兩盒點心,這樣的禮物,在這個時節,可算不得寒酸了,就是在餘風臥床的那兩天,雪娘都沒捨得自己去買肉吃呢。
到了下午時分,終於來到海邊的一個小村子,村口幾個嬉戲的兒童,見到二人進村,歡叫著一鬨而散,沒多時候,雪孃的父親,餘風的老丈人,帶著兩個棒小夥子就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