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笑,收拾起梳洗物躬身而退。休休倒無措,放下象牙梳,朝蕭巋微微一禮。蕭巋氣定神閒,一臉笑意地注視著她。
陽光已經從鏤雕的窗子灑進來,室內冥濛的煙霧已散盡,休休彷彿覺得昨天只是一場夢而已。
“你的手沒事了吧?”他的笑意加深。
她假裝不在意,想告訴他沒事。
積雪會消融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她也要走了,燕喜一定擔心了一個晚上。
蕭巋已經近到面前,伸手慢條斯理地抬起她受傷的手,緩緩放在自己的掌心中。細密精繡的雲紋袖口下,手指溫熱得幾乎要將她的心熔化掉。她盯著他溫柔的動作,突然想一把掙開。蕭巋的手勁加大,她知道他喜怒不定,便放棄了掙扎。蕭巋的嘴角翹起,眼瞳裡朦朧著一種懾人的褐色。
“怎麼啦?”
“能不能借殿下的馬車一用?”
“幹什麼?”他抬起頭,斜睨著,似是不解。
這樣皺著眉頭跟她說話,休休反而放下心,直接說:“我想我應該回去了。”說出來她舒心許多。
他定定地看她,她沒有一絲的猶豫,直面著那張動人心魄的臉。片刻他微微一笑,抬起她的衣袖,將她的手貼在他的臉上,柔聲道:“你的傷沒好,過幾天再回去。”
“燕喜還在等著我呢!再說這裡也不方便。”休休內心掙扎得厲害,卻淡淡地道。
蕭巋並沒注意到休休態度的轉變,他依然用哄小孩子的語氣道:“我把燕喜接來好不好?你還沒用膳吧?我叫人把早膳送進來,等吃飽睡足了,調養幾日便無礙了。”說完,對著外面直喊,“秋月,把早膳端進來。”
宮女端了鑲金玉盤進來,蕭巋愣了一下,問道:“秋月呢?”
“回殿下,秋月姐姐身體突感不適,想是病了。”
蕭巋似是沒聽見,現在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休休身上。他接過宮女遞過來的紗布,笨拙地親自為休休包紮傷口。紗布上似沾了特製的藥膏,涼絲絲的,帶著一縷草紅花的清香,裹住了傷處,也把休休的心攪得亂糟糟的一團。
她哀涼地想,他這會兒細心又體貼,是做給沈不遇看的吧。
何必呢?
蕭巋兀自端起一碗粥,細心地吹了吹,遞到她面前。休休內心翻江倒海,瞥見宮女站在蕭巋後面,向她投射過來怨毒的目光。
她呆坐著,蕭巋見她沒反應,自顧自耐心地用小勺子調了調,伸到她嘴邊要喂她。
“乖,吃點。”
休休扭過臉,不經意用衣袖擋住,不料砰的一聲悶響,蕭巋手中的粥碗碰倒在名貴的五彩波斯地毯上,濃粥四濺,描金瓷碗在地面上發出奇怪的磕碰聲,破碎了。
兩人吃驚,幾乎同時霍然起身。蕭巋睜圓著雙眼,似是不相信,冷言道:“你這是幹什麼?”
休休一咬牙,也不作解釋:“我走了。”抽身欲走。
“等等。”
蕭巋不再偽裝自己,眨眼間恢復了冷漠,走在她前面,甩了簾,自顧自出去。休休只好隨後來到外殿,聽蕭巋叫喊著蔣琛的名字。蔣琛很快出現,蕭巋板著臉,一字一頓命令道:“去宰相府,叫他們把沈小姐接回去。”
接著,蕭巋迴轉身,皺著眉頭對休休道:“我自然很清楚你是誰。這樣也好,省得搞糊塗了。你就在這裡等吧,自會有人接你回去的。”說完,大踏步出殿去了。
偌大的外殿只剩休休一人,連宮女都避得遠遠的。休休回想起蕭巋忽冷忽熱的神情,不禁深深嘆了口氣。儘管她已經得知蕭巋接近她的用意,但心裡還是很難過,他倆終歸隔著一層看不清道不明的牆。
雪後天空放晴,殿外明燦燦的一片。撩開滾著金色流蘇的紅色簾幕,休休信步邁向白玉臺階,舉目四望,周圍淨是錯落有致的宮殿樓臺。中間一座面積極大的湖池,煙波碧水。其中幾個小島點綴,亭閣榭舫應有盡有,還有曲折蜿蜒的廊橋連線相通。雖然四周覆蓋積雪,仍然遮不住一派繁華富麗,暗香浮動。
下了臺階,徑道旁倒有一片翠生生的竹林,想是施養得精心,纖纖的竹節上滿目碧綠的竹葉,在瓊樓玉宇之間映顯得格外出塵。休休不禁心思翩躚,想起以前天際教她的詩句。
“有意竹屏密密留,無花景色反清幽。輕風教影拂塵靜,細葉鳴聲弄玉柔……”她吟道。
“好個細葉鳴聲弄玉柔!”
竹林旁閃過來一個藏青色人影,休休的眼前站著一位二十幾歲的男子。相貌固然不及蕭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