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你哪裡不好去,偏偏跑到本王眼皮子底下,那便休怪本王容你不得。”
黎璇道:“妙極妙極!咱們十六年來沒動過手,昔日你我武功不相伯仲,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封了個什麼麻雀王、喜鵲王后,功夫長進了多少。”
孔聖嘉點頭道:“如此甚好。”二人又都不語,隔了七八丈,相對而立,二人身形不動,似是隨意而立,身姿步法卻大有風雷氤氳的氣勢,隱隱中似乎有一根弦正在繃緊。
青眉看得膽戰心驚,對我道:“我們去勸他們不要動手,好不好?我怕媽媽身子經不住。”
我搖頭道:“你媽媽和那孔雀王似有多年宿怨,恐怕不會聽——”
我們話語雖輕,以那二人武學修為,自然早已聽見。孔聖嘉目光如電,向我們掃了過來,神色間頗有訝色,氣勢不由略減。正在此時,黎璇已然出手,右手一揚,一根漆黑的綢帶向孔聖嘉飛卷而去,如電如蟒,迅猛靈動。
孔聖嘉叫一聲:“好!”足尖在雪上輕輕一點,雙臂張開,臨空飛起,正避過龍鬚帶的一掃,我一見不由大奇,原來她那衣衫形制奇特,袖子極長極寬,鑲有數百根異禽的羽毛,張開手來如霓裳羽衣,因此當真是孔雀展翅,離地飛舉。雖不能當真翱翔九天,但藉助深厚內力飛騰數丈上下,卻也極是輕捷。她在空中斜斜一掠,姿勢曼妙,向黎璇頭頂飛去。
黎璇身子不動,綢帶卻向孔聖嘉來處急卷,孔聖嘉離地三丈,盤旋趨避,便如孔雀翩然飛舞,煞是好看,間或在龍鬚帶上輕踏巧拂,借力騰挪,在空中忽東忽西,將翱將翔,竟落不下來。黎璇龍鬚帶舞得更急,宛如一條黑龍升騰撲擊,但要將孔雀咬住,卻總是差了毫釐。我看得心搖神馳,如在夢中,不敢相信世間竟有人能將功夫練到如此地步!
黎璇心中焦躁,罵道:“賤人!一味東躲西閃,算什麼真功夫了?”
孔聖嘉一聲輕笑,驟然收袖下擊,黎璇身子向後一仰,龍鬚帶筆直崩出,向孔聖嘉身上擊去。孔聖嘉看準龍鬚帶來路,從上面掠下,同時伸出紫晶指甲輕輕一劃,只聽“撕拉”一聲,那條綢帶竟被她極鋒銳的指甲從中劃開,裂為兩截,真氣也自然而洩。此時孔聖嘉已到黎璇頭頂,趁她防守出現空門,手成利爪之形,向她頭頂抓去。
黎璇臨危不亂,右手伸出格擋,一指點向孔聖嘉掌心,孔聖嘉屈指一擋,一根指甲已搭在黎璇指上。黎璇叫道:“來得好!”內力疾吐,消去孔聖嘉下墜之勢,孔聖嘉便倒立著懸在空中不動,僅以指甲尖支撐身體,形成一個極怪異的姿勢,驚心動魄。如此一來,二人就成了比拼內力之局,我知黎璇內力之深,猶在白鹿子之上,孔聖嘉輕功絕頂,可內力未必能及得上她。
正在盤算,卻聽孔聖嘉張口道:“玄驪子,你這些年功夫果然沒有擱下,內功深厚,當世也算難得了。”我聞言大驚,她音不顫、氣不喘,平平道來,雖是贊黎璇,卻分明顯出自己的內功更勝她一籌。
黎璇微微冷笑,並不說話,卻一寸寸短了下去,原來孔聖嘉倒立在她手指上,指尖催勁,卻讓她陷入深雪之中,足見孔聖嘉內力佔優。青眉見黎璇危急,足下一邁,便要上前相助。我略一思忖,拉住她道:“別急,你媽媽陷入雪中,並非不濟,乃是轉移力道,化解敵人內力的正途。”
孔聖嘉似乎聽到這話,眉頭一皺,手肘一彎,另一隻手掌猛然伸出,向下疾劈,對準的卻是黎璇左肩。我見狀想起一事,心中大驚:黎璇的功力全是這些年心無旁騖,在山洞中修煉所至。但她左半邊身子的經脈尚未完全暢通,雖然內力醇厚,足以炫人耳目,但是卻不堪和真正高手抗衡。連白鹿子她尚大為忌憚,何況是這孔雀王?她之所以足下不動,便是怕若使出腳上功夫,會被孔聖嘉看出雙腿功力不一的破綻。如今孔聖嘉一掌打來,力道非同小可,黎璇卻是難以躲避。一掌擊下,豈非肩膀粉碎之禍?
我心念剛及,還不及反應,黎璇卻見機極快,腦袋下俯,數尺長的白髮直豎起來,貫注內力,拍向孔聖嘉身上,便如白鹿子的拂塵勁一般,孔聖嘉沒料到她還有頭髮攻敵的招數,稍一慌亂,剛想閃避,手腕連同頭臉卻仍被黎璇的白髮甩中,把捏不住平衡,斜斜飛了出去。
孔聖嘉身在空中,稍顯狼狽,卻臨空一個轉身,袖翼張開,被風托起,又飄飄地落在雪中。雖然吃了小虧,仍是氣派非凡。她臉上的面紗被黎璇的頭髮一拂之下,悄然落了下來,露出一張清嫵端麗的面孔,竟是個極美的中年女子,只是面頰上多了幾道被頭髮劃傷的血痕。
黎璇站在原地,滿頭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