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把我軟禁在尋常房間裡,要逃走總也有機會,不料福伯領我們進屋之後,拿了一掛燈,又下了一道極長的階梯,沿著地下走廊走到盡頭,我才發現囚禁的所在是一間地下的石室,門口用一道鐵柵欄隔開,鐵條有手臂般粗細,和監牢也差不多,要逃出去簡直是痴人說夢。福伯在前面開門,我心道:“這不就是當初他們要關押大哥的地方麼?這回大大不妙,再不出手真得困死在這裡。”
正站在門口猶豫,玉和子斥道:“站著幹什麼,不想進去麼?”已經一把推了我進去,隨即鎖上了門。
玉英子道:“朱兄弟,你在此間好好待幾個月罷,按規矩我們也不能來看你,你有什麼事只管和福伯說。”又叮嚀了那福伯幾句,便出去了。那福伯冷冷看了我一眼,乾巴巴地道:“每日辰時送一次飯,茅廁在牆角!”也轉身走了。
這幾人一走,地牢中就是一片黑暗。我在房中轉了半天,四處摸索,想看看有沒有脫困的法子,卻連個寬點的石縫都找不到。好不容易在牆角找到塊木板,掀起木板,便傳來一陣陣惡臭,我忍著噁心摸索了一下,發現是個一尺方圓的洞,自然是大小便用的。洞下面當是一個糞池,能否通向外面我不清楚,但以這個洞的大小而論,我要鑽過去那是絕無可能。
我在囚室中轉了一圈又一圈,卻想不出什麼法子來。最後拍著鐵柵欄大叫大嚷,也無人理會。這地下雖有數間囚室,但此刻似乎只有我一人被囚。算時間也快到深夜,那福伯多半早就睡了,這囚室在地下數十丈,聲音傳不上去。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我終於乏了,躺在光禿禿的木板床上,畢竟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合過眼,居然漸漸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朦朧覺得“會陰穴”附近有些異樣,微感麻癢,隨即麻癢之感便強烈起來,與昨夜的痛苦情形有些相仿。我猛然驚醒,想到這是黎璇所說的隱患發作,心中一凜,便想運功調理,不料剛運內力,更加腹痛如絞,渾身抽搐,比剛才更難受十倍。我不敢再運內力,只好默默忍受,好在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痛楚感漸漸消逝。仔細一想,此時距離黎璇用冰火九天功給我打通任督二脈,大概正好是一天,心下驚駭不已:“這玄驪子並非虛言,所用的手法果然邪門!”
我本來還抱著萬一的希冀,指望黎璇說我體內有隱患不過是虛言恐嚇,但鐵一樣的事實終於打碎了我的幻想:我必須在七天內出去,見到黎璇,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當夜我輾轉反側到深夜,心中大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在驚神峰上不要下來。就算在山洞裡對著那脾氣古怪的岳母,也比一個人困在這地下囚籠裡等死要好罷?
想來想去,唯一的脫身之策,只能著落在福伯身上,對付這麼個老頭兒總比對付石牆和鐵柵欄容易。我決定先留神觀察兩天,看看有什麼可趁之機。
我醒來時不知是什麼時辰,福伯還沒來送飯。我等得無聊,便開始練功,那囚室還算寬敞,我將一套青龍指法來回練了幾遍,居然上手極快。本來這套指法需要出招極快極巧,以我昔日淺薄功力難以把握,但內力大進之後,精神勁力都與以前大為不同,一指一劃,每能若合符節,而對其中的精微奧義也領會得深了一層。
不知過了多久,那福伯總算慢悠悠地提著油燈,送飯來了。那是一大碗稀飯,一碟青菜,我一天的食糧,就是這些了。他也不去開門,只從柵欄之間伸手進來,將飯菜放在邊上。我暗自琢磨:若是趁機一把抓住他手腕,便可迫他開啟牢門,一念及此,心中暗喜。
此時我還不急於動手,便跟他搭話,說想求見白鹿子,或者玉英子等人也好。那福伯聽後卻搖頭道:“朱少爺,你別說啦。這後山石牢裡每年都要關十來個犯錯的弟子,你這樣的老頭兒可見得多了,照例決不能見人。我真去跟掌門說你要見他,非被他痛罵一頓不可,還是消停消停罷。”說完便提著燈,晃晃悠悠地去了。
我叫了他幾聲,他也不搭理。我無法可施,只有狼吞虎嚥吃完了飯,在黑暗中繼續練起功來。練功對我來說本是苦差,但此時無事可做,卻成了唯一的消遣。我這時才明白黎璇為何武功被廢后,囚在山洞裡十來年,竟能練成一身驚人武功,把旁人用來讀書、寫字、辦事、遊樂甚至吃飯的時間都拿來練功,能不進步神速麼?
當晚我任督二脈之間的隱患又再發作,這次的痛楚比上次更增加了三分,而發作的時間也從半個時辰延長到了將近一個時辰。我情知若不得黎璇救治,此處的傷痛只能越來越嚴重,心焦如焚。恨不得馬上逃出去,但也是無法可想,只有見機行事。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