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今早黎璇傳授的口訣,本是固本培元、凝聚真氣的簡易法門,卻不知用來融合異種真氣是否有效?
當下也不及仔細推敲,便冒著走火入魔的危險依法運功,誰料歪打正著,這套法決十分易行,過不多時,一道道真氣便從各處經脈中收歸丹田,悠長細密,綿綿不絕。只可惜這法門有一點壞處,就是能夠融入的真氣只有本來的二三成,另外一大半都虛耗掉了,但事到如今,卻也無法顧及這些。能早一分化盡異種真氣,便能早一分動彈。反正福伯輸給我的真氣充沛,二三成已經足夠我用了。
我每化得一分真氣,身上便清爽一分,正自暗暗歡喜,忽然一個雪球從洞外飛來,打在福伯的腦門上,登時雪花飛濺。福伯仍然不動,隨即只聽得一聲長嘯,一個身影飛入洞進來,手中七八個雪球如流星般都打向福伯身上,正是何太沖去而復返了。
雪球雖然鬆軟,但武學高明之士貫注內力,捏成實塊打來,卻也頗具威力。福伯身中數枚雪彈,卻仍不動。何太沖冷笑一聲,大踏步地進來,隨手又是一枚雪球打向我身上,我只覺一股大力撞來,胸口一痛,便倒在地上。
何太沖只道我穴道還沒解開,也不以為意,只死盯著福伯,想是他在洞外偷窺許久,生怕福伯故意假死,卻又佈下陷阱,惹自己上當。他雖然冒險進來,卻仍不放心。只用雪球攻擊,雪塊打中即散,便不會如上次那般,被福伯接過石子反擲自己。何太沖見福伯毫不動彈,手上一揮,便有一道白光猛插入福伯的咽喉,竟是一片如刀刃般鋒利的薄冰。冰刃入喉,福伯仍然未動,而且脖頸上也只有少量鮮血流出,顯然是死去已久,血液都凝結了。
何太沖這才確定福伯已經斃命,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數聲,又恨恨道:“老狗,死得這麼快,真是便宜你了!”一腳踢在福伯屍體上,將他屍身踢起,福伯後腦撞在石壁上,一下子腦漿迸裂。
何太沖剛才穿著一條褻褲就跑出去,雖然有崑崙內功扛著,也凍得夠嗆。見福伯已死,卻不先來對付我們,而是趕緊將自己的衣服找來穿上。他衣衫大都被福伯扯爛,穿上了也甚是狼狽,何太沖平時最愛儀容,見狀怒氣大生,便從地下撿起自己的佩劍,在福伯的屍身上拼命砍削,口中怒罵不已。福伯的屍身被他砍得血肉飛濺、不成模樣。
福伯為人雖極邪僻,可謂該有此報,但臨死前也算和我化敵為友,我雖看得不忍,卻不敢多話,只是暗裡運功,想盡快化去異種真氣。何太沖砍削了一陣,居然將福伯那話兒從血泊中挑出來,放在腳下猛踩,這下我實在作嘔不過,忍不住道:“別……別踩了,太噁心啦!”
我萬萬不該多這一句口,何太沖正愁一腔怨怒無處發洩,這時想起我來,當下大踏步走到我身邊,踹了我一腳道:“朱長齡,你也忒好運氣,福老狗還沒來得及殺你,自己就先見閻王去了。只是你猜猜,這好運氣如今還有沒有?”
我眼看還需片刻之功,方能將福伯的異種真氣化去,只得與他敷衍道:“何師兄,這都得多謝你巧計擊斃了這老賊,小弟能碰到你,自然是天大的好運了。”
何太沖“哈哈”一笑,又森然道:“是麼?”一隻手已然按在我天靈蓋上。我眼見不妙,忙道:“何師兄,你……這是做什麼?莫開玩笑。”
何太沖冷哼一聲道:“你我多少深仇大怨,還說這些廢話幹什麼?這就上西天去罷!”
“不不不,何師兄,”我絞盡腦汁,想著說辭道,“你你你莫要殺我,你放心,今日的事小弟絕不會說出去——”
何太沖又被我提到痛處,臉現怒容,我忙道:“不不,你別誤會,其實我們是一樣的——”心一橫,隨口胡編道:“我前幾日被關在地牢裡,怎逃得過福伯的魔爪?其實早就被他……那個了。你我正是同病相憐,其實那日我也是忍無可忍,趁他胡天胡帝的時候才點了他穴道,那日你見我時,我不是衣衫不整麼?若非趁著此事,以我的微末武功,怎能點中福伯的穴道?”這番話雖然荒唐,但是聽起來倒還絲絲入扣。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編故事還真有一套。
可惜何太沖卻半點未被打動,冷笑道:“那好得很哪,福老狗在地下一個人孤單寂寞,你這就去陪他罷!”
“慢著——”我咬牙道,“何師兄,你我之有誤會,無非是因為青……沈姑娘之事。這樣,只要你放我一馬,我把她讓給你就是!”世事當真無常,那日何太沖所說的無恥言語,居然又從我口中說出。但眼下形格勢禁,我一身的內力,轉眼便可制何太沖於死地,怎可莫名其妙地就這樣引頸就戮?無論如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