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忽然之間竟如折翼的鳥兒一般,身子猛然墜下,重重落到地上。我還沒反應過來,樹後一個黑影猛然竄出,在空中抄住了那本劍譜,接著足尖在地上一點,向我撲來。那黑影來得好快,倏忽間已到我面前。月光之下,我依稀見他蓬頭垢面,披頭散髮,滿面血汙,渾如厲鬼一般,不由嚇得魂飛魄散。
那人無聲無息飛起一腳,踢到我胸口,我欲待閃避已然不及,身子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腦袋撞在一棵樹上,眼前一黑,便即暈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醒轉過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忽然想起適才的事,大是心有餘悸:“那人功夫好生了得,一腳便把我踢飛,若非我內功剛剛又練深了一層,怕是不死也得殘廢。”抬頭張望時,那怪人已經不見,劍譜自然也不知蹤影。只是沈青眉仍然倒在數丈外的草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我晃晃悠悠爬起來,走到沈青眉身邊。見她趴在地下不動。我輕輕叫了兩聲“沈姑娘”,她全無反應,大著膽子將她身子翻過來,便感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月光下依稀見到她雙目緊閉,臉上都是汙血,十分可怖。我一驚,膽戰心驚地伸出手指去觸到她臉頰,只覺得冰冷溼滑,急忙縮回,已經沾了不少半凝固的血液。
我又驚又悲,坐倒在地上,但覺渾身無力,呼吸困難。雖然我見過殺人也親手殺過人,但是看到不久前還如花似玉、溫柔多情的一個妙齡女郎橫死在自己面前,總還是極為可怖之事。
我正心中混亂,不知所措,忽然看到遠處一個人影在小徑盡頭出現,向這邊走來。我心下一跳,以為又是那怪人。但仔細一看,那人身影修長、衣裝齊整,卻是何太沖。我有些訝異:怎麼他也來了?轉念一想,這何太沖夤夜又回梅林,多半還是為了掘出那劍譜,如今劍譜沒了,沈青眉死在這裡,我還在她身邊,這份嫌疑只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還是趁他沒看到我時趕緊溜走,方為上策。
我想到這裡,矮身便向林子邊上急急溜去,可是慌亂中不辨腳下,剛走了兩三步,便踩斷了一根枯枝,“咔”地一聲,在靜夜中極為清晰。何太沖一驚,遙遙喝道:“是什麼人 ?'…'”我哪敢回答,立即提一口氣,全力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向林外奔去。
何太沖見我逃走,隨即大步追來,連喝道“站住!”“不要走!”“快停下——咦,小眉!你怎麼了?”腳步聲又再停止,想來他一發現沈青眉,便即止步。我不敢再停留回頭,只一個勁地發足狂奔,不久到了剛才的小溪邊,又沿著溪流往下游跑去,轉眼間便跑出了二里多地,再回頭一看,但見月光如水,林中一片靜謐,身後並沒人跟來,才略感放心。
我略鬆了一口氣,一斜眼間,看到溪水在月下波光粼粼,裡面卻有一個頭發散亂,滿面泥土,渾身腌臢的怪人,原來正是我自己。不由苦笑:幾個時辰前哪會想到自己會搞成這般模樣?於是在溪中撩水稍稍洗了頭面,剛站起身來,忽然感到背後破空風急,驚回頭時,只見一道劍光如銀蛇吐信一般,快捷無倫,刺向我的背心。
第十二章 謠諑
我心下大駭,不及多想,側身讓過劍鋒,左手食指斜出,點向那人手腕,正是一陽指中的精妙招數“七月流火”,那人手腕一縮,“咦”了一聲,剛要說話,又有人在我背後怪叫一聲:“賊子受死!”一股凌厲掌風襲來,我想也不想,更不回頭,右手使一招“鶉尾式”,撥開那人來掌,同時急道:“辜鴻、阿烈,是我!”
這二人自然是辜鴻和武烈了。他們是和我過招慣了的,以前嬉戲玩鬧時也常常向我偷襲,所以招數我很是熟悉,可以隨手拆解,若換了他人,如此冷不防地一劍一掌襲來,我可未必能躲過。他二人見到是我,又是詫異又是歡喜,慌忙住手。
我放心下來,又有些惱怒,道:“半夜三更的,你們在這裡躲著偷襲我幹什麼?”
武烈尷尬地一笑:“長齡哥,原來是你。你這個鬼模樣我們哪認得出來,還以為你是魔教妖人呢!”
我嗤道:“什麼魔教妖人 ?'…'胡說八道。”又想起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說不定何太沖一會便追來,於是道:“還是先回小院裡再說。”
回到住處,辜鴻說,她與武烈在燈會上沒見到我,回來後見我不知去向,不免有些擔心。又聽到三聖堂那邊鐘聲大作,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不久班淑嫻和幾個崑崙弟子來到院裡,說現在谷裡不知怎麼混進來一個魔教妖人,今夜連傷了崑崙派三個人,所以白鹿子召集弟子們通告此事,讓大家加強防範。班淑嫻也讓他們近日不要隨便走動,尤其不能落單。辜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