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的內膽裡,有一件小小的衣裳。
這件衣裳,已經陪了他好些年。?
☆、第 117 章 何處不可憐(一)
? 今年的春天似乎來得很晚,三月三的這日,依舊還有些冷,御花園裡的桃花開得零零落落,沒有往年那般旺盛,只不過即便是這樣,高太后的桃花宴還是照常舉辦了。
這一次,她邀請了許多京城貴女進宮賞桃花,只要是三品以上官員家的小姐,年滿十五都能來進宮覲見,故此辰時才過,御花園裡已經到處都是鶯鶯燕燕,不論走到何處,都聽到婉轉嬌啼之聲。
高太后坐在亭子裡,看著桃花樹邊的一群少女,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今日來的人比去年牡丹花會多了不少。”
“娘娘,你已經放寬到了三品,又不論嫡庶,自然就人多了。”墨玉姑姑掃視了一眼桃花林那邊的女子,嘴角泛起了笑容:“沒想到今日來的裡邊,倒是有幾位不錯的。”
“長相次之,最主要是要看性格與心智,若是與本入主,哀家也沒必要來培養她了。”高太后盯住了一個穿著緋紅色衣裳的身影,抬手擦了擦眼睛:“墨玉,那是不是大司農府上的四小姐?”
墨玉姑姑點了點頭:“娘娘好眼力。”
“哀家也是瞧著那神情態度覺得像她。”高太后又仔細打量了宇文四小姐幾眼,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哀家想了很久,她這般高傲,或許不適合進宮。”
“娘娘,這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你又何必為她多想呢。”墨玉姑姑在旁邊勸慰著她:“若是她擺不脫了進宮的命運,那也是無計可施。”
高太后微微垂眸,似乎在回想著什麼:“當年哀家跟她一般,也是心高氣傲,可萬萬沒想到一道聖旨下來,那些小性子都收了起來,轉眼間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麼多年在宮裡掙扎,期間辛酸,只有哀家自己知道了。”
宇文如月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亭子裡兩個人議論的話題,她只是一個人孤獨的站在樹下,冷豔看著枝頭稀稀落落的桃花。
又一次進宮來了。
上一回來參加宮裡的牡丹花會,府裡眾人對她寄望很高,祖母還特別將她傳了去叮囑了幾句,一定要討太后娘娘的歡喜,便連鮮少見面的祖父都親自來前堂,勉勵了她幾句:“我宇文家乃是大虞望族,你可不能丟了宇文家的臉面,非得好好露面不可。”
宇文如月自己覺得牡丹花會上她做得已經不錯,美貌豔驚四座,詩會得了三等的彩頭,可回去以後卻還是被祖父祖母責怪了一番,都說她未盡全力:“你比那慕家的大小姐痴長三歲,如何連作詩都不能超過她?三等的彩頭,哼,不過是一百金罷了,我們宇文府還少了這一百金不成?”
她覺得很委屈,慕瑛的詩寫得很蹩腳,也不知道為何那些文英閣大學士們卻將她的詩推做優等。當時大家的詩作都貼在牆壁上,她一個個的看了過去,覺得有幾個寫得還不錯,可萬萬沒想到她看不上眼的那首卻得了頭等彩頭。
或許是家中勢力不及大司馬府的原因罷?只是祖父卻不會想這些,只會一味的責怪她,宇文如月心中的懊惱簡直沒人去說。
這回宮裡又下了帖子,祖父祖母又將她找了去,諄諄叮囑:“此番進宮參加桃花會,務必要比上次用心!”
“如月定會盡力。”朝祖父祖母行了一禮,宇文如月淡淡一笑,家中的榮華富貴難道就要靠著她一個弱小女子不成?雖說她頂著宇文家四小姐的名頭十五年,錦衣玉食,自然也該為宇文家做些事情,可她實在想不通祖父祖母為何一定要將光大門楣的事情落到她身上——不是有父兄嗎?他們就不要擔一點責任?
不管怎麼樣,桃花會迫在眉睫,府裡替她做了新衣裳,定了最時新的首飾,請來了一位博學鴻儒臨時惡補各種詩歌的起承轉合,以防今日又有詩會,務必要讓她作的詩力壓群芳,讓太后娘娘與皇上注意到她。
此番進宮,宇文如月敏感的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個大司馬家的小姐慕瑛沒有出現在慈寧宮,這一回她真是豔冠群芳。
那位瑛小姐去了哪裡?為何今日不在?欣喜之餘,宇文如月心中忽然有一分失落,沒有對手其實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瞥了一眼周圍的各位小姐們,她的嘴角出現了一絲冷冷的笑容,那些姿色平庸之輩,此時已經自動拉幫結派,將她一個人冷落在一旁。
大抵是不想站到自己身邊,被襯得黯然失色罷?宇文如月高傲的揚起了頭,她也不需要這一群平庸的人來襯托自己。
風起‘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