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顯得格外的黑了些,就如一條黑色的蛇,延伸著往前邊彎彎曲曲,直到花園的盡頭。
一盞暖黃的燈籠慢慢的移了過來,在這寂寞的黑夜裡,顯得格外孤單,燈影后邊是兩個人,沿著那小徑,正慢慢往前邊走著,不時的還偶爾的說上幾句話。
“大小姐,汝南王可對王妃真是好。”小箏一隻手拎了燈籠,一隻手攙扶了慕瑛的胳膊,木屐聲細細,就如春夜裡的雨點敲打著那屋頂的蓋瓦,不住的滴答作響。
“是啊。”慕瑛感嘆了一句,今日汝南王陪著王妃歸寧,她這才見識到傳說裡那個妻奴究竟是怎般模樣。
天下人皆說汝南王懼內,是妻奴,可在慕瑛看起來,他分明是愛她敬她,根本不存在畏懼之意,夫妻兩人心意相通,每一分眼色,每一個微笑,好像都是那般自然,絲毫不作偽卻又顯得那般甜。
慕瑛從未看到過這樣恩恩愛愛一對人,哪怕是父親對自己母親,也沒有那種從心底裡發出的愛意,父親在母親面前,有時候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似乎要壓迫著母親去服從一般,慕瑛並不覺得那是真正的喜歡一個人。
唯獨見到汝南王與汝南王妃,慕瑛才驚覺,天下夫妻間至善至美的境界,莫過於此。
這一輩子,若是能得這樣一份感情,那可是不枉此生。慕瑛心旌搖搖,伸手摸了摸臉,只覺得有些發燙,或許是自己想得太多。
忽然間,就聽著前邊一聲響,抬起頭來,就見著一團什麼東西從樹上掉了下來,摔在地上成為粉末。小箏“哎呀”了一聲:“大小姐,樹上的雪掉下來了。”
慕瑛站定了身子看了看前邊:“剛剛又沒起風,怎麼會將這積雪刮下來呢。”
話音剛落,“嗤嗤”一聲,一塊石頭落在了腳邊,慕瑛心中一驚,若是說積雪是自己掉下來的,可這石塊絕不是!她站在那裡,方才滾燙的臉瞬間冷了下來,睜大了雙眼,低喝了一聲:“是誰?”
“阿瑛,是我。”
身邊傳來極細的聲音,慕瑛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反問了一句:“阿啟,是你嗎?”
一條黑影從前邊的大樹上飄然而下,疾走幾步,飄到了慕瑛面前,一雙墨玉般的眸子緊緊盯住了她:“阿瑛。”
“我們去那邊說話。”慕瑛回頭看了看,小徑上並沒有人,可這是通往寧遠園的唯一通道,保不定汝南王妃什麼時候就回來了,被她看到自己跟一個年輕男子站在這小徑上說話,肯定是不大好的事情。
高啟沒有說話,默默的跟著慕瑛朝旁邊走了過去,小箏知道慕瑛的意思,拎著燈籠在前邊領路,三個人繞著走到湖邊的水榭,小箏推開門,將燈籠掛在門上:“大小姐,我站在這階梯上等著,高大公子,你長話短說罷。”
她籠著手走到了水榭外邊等著,沒有掩門,即便是她覺得高啟為人不錯,可也還是要留一分心眼,免得自家大小姐吃虧。
“阿啟,你的病好了嗎?”藉著燈籠的微光,慕瑛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高啟,見他臉色如常,身量又長高了些,沒有一臉病容,心中寬慰:“你病好了,是不是?”
高啟看到她嘴角便的微笑,一顆心忽然也輕鬆了起來,慕瑛是在牽掛他嗎?在她的心裡自己還是有一個位置罷?
“阿瑛,我的病並沒有好。”高啟低頭,覺得自己撒謊有些不對,可想到高太后的計劃與叮囑,只能忍了下來——太后娘娘說了,以後定然會替他保媒,將慕瑛嫁給他,自己只要好好的完成太后娘娘交代的任務,她必然不會虧待於他。
“沒好?”慕瑛擔憂的看了高啟一眼:“那你怎麼回來了?是回府過年的嗎?”
高啟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儘管高太后叮囑他不要輕舉妄動,在軍隊沒訓練好之前不得歸京,可高啟卻怎麼樣也忍耐不住這心中的煎熬,他在青州反反覆覆的考慮了三四日,最後從床上躍起,只跟安福安慶交代了一句:“我過幾日便回來,你們幫我打理著這邊的事情。”
沒有帶僕從,一人一馬,日夜兼程趕回了京城,因著動身晚了,除夕那晚他獨自在一間小破廟與廟祝一起過的。
廟祝生了一堆火,又從外邊弄了些酒肉過來:“這位小哥,咱們也算是有緣分在一起過年,我炒了幾個菜,咱們且先喝些酒暖暖肚子。”
高啟對酒菜完全沒什麼胃口,只是廟祝的熱情又沒法子拒絕,和他一起喝了幾杯,吃了些菜,廟祝話多,幾杯酒下了肚子,就開始一串一串的往外頭倒話出來,一邊說一邊嗚嗚咽咽起來:“我這般年紀,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