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兒會不會反對他兄長,這卻是一件為難的事情,哀家還得好好佈置下才是。”高太后手指的動作慢慢了下來,眉頭漸漸皺起:“毓兒也是太純善了些,若是直接說要他起兵造反,他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那……”墨玉姑姑有些疑惑:“老奴也是這樣覺得。”
“哀家總會想出法子來的。”高太后半閉了眼睛,臉上忽然有決絕之色:“無論如何,哀家要確保毓兒的榮華富貴,要看著他至尊至貴。”
“太原王殿下乃是娘娘所出,命中便註定是高貴的。”墨玉姑姑微微的笑了起來。
“快快快,快些去告訴皇上,娘娘要生了。”
正是炎炎夏日,忽然映月宮裡亂了起來,宮女內侍們手忙腳亂,趙醫女與薛醫女兩人臉色凝重:“快些去準備好熱湯草紙!”
這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如何不能重視?宮裡早就預備下接生的醫女,除了照看慕瑛的薛醫女與趙醫女,還添了三個幫手。
赫連鋮本來想多添些人,卻被麗香姑姑制止了:“皇上,人多手雜,誰又知道會出什麼么蛾子?好不容易熬到這個要緊關頭了,可別讓外來的人手壞了事,老奴身子還健朗,一個人能頂幾個人用哪,皇上你便放心罷。”
慕昭儀這一胎懷得其實也不算辛苦,自從出了賀蘭巧那一出,宮中瞬間就清淨了不少,袁綿福見著賀蘭巧受罰,受了驚嚇,回去以後大病一場,基本是閉門不出,而樊綿福也是鮮少出來走動,整個後宮沉靜得簡直不像是後宮。
日子就這般平平穩穩的過了,一點波瀾也沒有,麗香姑姑每日都是帶著一分警惕起床,卻是伴著惆悵與輕鬆入睡。昔日她跟著太皇太后,見過不少宮中內鬥,到了高太后那一輩,雖然她並未親自插手,可也聽聞過不少其中的陰暗艱險。
只是現在的後宮,與前兩代的後宮,似乎完全不同,麗香姑姑覺得自己處於這樣的環境裡,似乎越來越顯得沒有什麼作用了,本來打算好一鼓作氣的將暗地裡隱藏著的那些小人捉出來,可她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伸出了拳頭,卻是什麼也沒打到,麗香姑姑不免有了些悵惘。
但風平浪靜總比風起雲湧要好,麗香姑姑小心謹慎的陪著慕瑛過了九個月,到了七月初一,和眾人伺候慕瑛用過早膳,忽然間就見她臉色轉白,額頭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掉。
醫女們過來一瞧,都喊慕昭儀要生孩子了,麗香姑姑立刻便緊張起來,打發人奔著去朝堂通傳,自己端了條小凳子坐到門口,守著產房那扇門,一邊側耳聽著裡頭的動靜,一邊眼睛死死的盯著外邊,只盼赫連鋮快些回來。
這可是皇上第一個孩子呢,皇上肯定會想盡早看到他罷?
夏日的風帶著一絲乾燥的炎熱,伴著屋子裡邊的細聲交談,讓屋子外邊的人有些焦躁,小箏與小琴不住的在產房外邊走著,兩人靠著窗戶站好,貼了耳朵在窗欞上:“怎麼還沒生呢?”
“哪有這般快的,你們兩人別走來走去的,弄得我也著急起來了。”麗香姑姑一手扯一個將她們拉了過來:“快些坐好,且在門外等著。”
“怎麼樣?怎麼樣了?”焦急的聲音夾著一連串的腳步,一個穿著明黃色衣袍的人飛奔著到了面前:“瑛瑛,生了嗎?”
“皇上!”小箏慌忙福身:“還沒有呢,娘娘進去已經有一刻鐘了。”
“一刻鐘了?怎麼還沒動靜?”赫連鋮十分擔心:“朕進去瞧瞧。”
“皇上,這產房可不能進去。”麗香姑姑趕忙攔在門口:“見血不祥!”
“什麼?”赫連鋮額頭青筋暴起,一把將麗香姑姑撥開:“什麼祥不祥的,瑛瑛此刻正在受苦,朕必須守著她!”
赫連鋮的力氣很大,才這樣一撥,麗香姑姑便跌跌撞撞歪到了一旁,她好不容易站穩腳跟,扶住牆以後,卻見那明黃色的衣裳已經閃過了一半的門檻。
“皇上!”麗香姑姑大喊了一聲,衝上前去抓住了赫連鋮的袍子一角,跪倒在地:“皇上,產房真是不祥之地,千萬不能進去啊!”
老人們都是這樣傳下來的,婦人生產的時候,男人不能進去,否則會有血光之災,皇上可能是不懂這些,但她必須勸阻,否則到時候怎麼有臉去見九泉下的太皇太后!麗香姑姑老淚縱橫:“皇上,真的不能進去……”
赫連鋮沒有回答她,只是飛起一腳,將麗香姑姑踹倒在一旁:“別來干擾朕!”
麗香姑姑捂住心窩子,斜斜倒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赫連鋮邁過門檻,那扇房門“吱呀”一聲,晃盪著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