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卿,朕要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哪裡來這麼多廢話?”赫連鋮很不高興,一雙眼睛裡冒著火,氣呼呼的望著他:“朕願意用皇后之禮娶誰便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只管好好準備便是。”
“皇上,李大人這話並無錯處。”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從隊伍裡走了出來,捧著玉笏,幾乎要彎腰到了地上:“皇上,茲事體大,萬萬不可草率!”
赫連鋮定睛一看,卻是太史令高時。
這大虞的太史令,歷來便被高氏一支給坐穩了,太史令雖然官職不算高,但筆下春秋卻是為後世所認同的,故此君王們對於太史令還是都給了幾分面子,誰都不願意自己在百年之後留下什麼不好的名聲。
“高愛卿,為何這般固執?”赫連鋮十分不歡喜,眉毛漸漸的聚到了一處。
“皇上,這不是老臣固執不固執,而是這禮制不可違!”高時苦口婆心的勸說著:“若是皇上此事不按規矩來,旁的事情也可以沒有規矩,所謂無以規矩,不成方圓,規矩不在,必然是禮崩樂壞,上下離心,皇上,請三思!”
不少朝臣跟著高時跪倒在地:“皇上,請三思!”
慕華寅捧著玉笏站在那裡,朝赫連鋮看了一眼,見他一臉驚訝與憤怒,心中有些隱隱的高興,這小皇上處處反駁自己的話,總想要壓自己一頭,而今日卻不得不向自己屈服——他想娶自己的長女慕瑛?
一張臉浮現在慕華寅的眼前,他心裡忽然有些彆扭。
對於這個女兒,他的感情實在複雜。剛剛出生的時候,他與夫人兩人都很歡喜,因著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而一年半以後,長子出生,他的注意力便轉移動了慕乾身上去了,慕瑛對於他來說,完全比不上慕乾的重要,他要努力培養出一個能掌管慕氏一族的人來。
後來……事情慢慢的越來越壞,他失去了接發的妻子,他最心愛的人。
而她的死,卻是與這長女不無關係,若不是為了熬夜給她做衣裳,焉能會感了傷寒,又如何會漸漸久治不愈?每次見到慕瑛,慕華寅心中就有幾分壓不住的怒氣,若是慕瑛與慕微站在一處,他更是會難過——慕微長得實在像慕夫人,讓他幾乎有一種錯覺,彷彿她又回來了,只是活在女兒身子裡邊一般。
他不願意看到慕瑛站在慕微身邊,總感覺她會對自己的明珠不利,故此總不希望她還呆在慕府,當她在慕府的時候,他便儘量不去後院,因為不想看見她,不想讓自己心中的恨意更深。
就這樣一日日的,他對於慕瑛,已經沒有了父親對女兒的關愛,他只當她是一個陌生人,不過因著她頂著慕家這個姓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也不希望慕瑛過得不好,免得連累了慕家。
今日赫連鋮提出要以皇后之禮來迎娶慕瑛,慕華寅是沒什麼感覺的,在他心裡,赫連鋮迎娶誰都與他並無關係——他的掌上明珠年紀還小,不到做皇后的時候,即便是到了那般年紀,他也捨不得讓她進宮受苦——宮裡豈是好呆的地方?他寧願慕微嫁個配得她上的如意郎君,上邊沒有婆婆壓制,身旁沒有姬妾通房讓她心累,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這也就夠了。
“皇上。”慕華寅抱著朝笏彎腰道:“老臣惶恐,還請皇上三思。”
既然小皇上打定了主意要娶自己的長女,那自己且把身段放低些 ,讓大家覺得他謙恭有禮,不是那飛揚跋扈的人——慕華寅深知赫連鋮的個性,他打定了主意便不會改,自己等著做國丈便是。
“皇上,你看,便是慕大司馬自己也推讓呢。”高時伸手指著慕華寅,振振有詞:“皇上,你千萬不能將禮制放到一旁而不顧!”
赫連鋮沒有出聲,望著那跪了一地的朝臣,再看看捧了朝笏站在那裡的慕華寅,一種不滿的情緒慢慢的從心底裡鑽了出來。
憑什麼,滿朝文武都跪在地上請他三思,而慕華寅卻是站在那裡沒有彎下膝蓋!他有什麼資格與眾不同?他是自己的臣子,當然要跪在他面前,跟眾人一樣,畢恭畢敬,可他為何還直挺挺的站著?
他以為慕瑛進了宮,他便是國丈了,就要更加頤指氣使了?赫連鋮咬著牙看了慕華寅好半日,方才緩緩道:“眾位愛卿,你們都弄錯朕的意思了,朕說要以皇后之禮迎慕大司馬的長女進宮,可並未說就讓她做皇后,立後之事,且往後推。”
群臣聽了這話,方才舒了一口氣:“皇上聖明!”
唯有高時猶然在絮絮叨叨個不住:“皇上,這皇后之禮也不可哇!納個綿福哪用得著這般隆重?隨便送幾樣禮到大司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