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位庶出長子朱鳳也有傾心之舉。
事物或是人,怕的不是論,而是一個比字。相比於朱麟的渾,朱鳳的清便顯得格外耀眼。國朝人倫綱常之嚴甚於洪水猛獸,成國公對朱鳳就是再有傾心,自身百年之後,國公位也是落不到他的頭上,也只能無奈的教導嫡長子朱麟。
成國公朱輔內心已有明斷,可又不明言。若說後事之果,想必此間也是有那個因。
人心之事若能談古論今說將開來,怕是說上一整天也是說不完。
這朱麟見其兄長頗得父親傾心,這心下的不耐之感強烈,三番五次與朱鳳不開心,自以為做的隱秘,又有家慈國公夫人的縱容,愈加過分。
若言一屋之內的兄弟不和不為人知,那這個家裡住的豈不都是無心人。朱麟所作所為府內家院、成國公也都一清二楚。
朱輔聽之不聞,視之不見,對此也無有說法,只是想來到底嫡庶有別,此時受些委屈,明瞭將來之路,或許好趁早絕了朱鳳的他心,卻沒想到還有一個長幼有序之說?也沒想到郭氏之賢教導下來的兒子根本沒有那個心思。
這朱麟聖賢之說學的不精,歪門心思舉手就來,既然這郭氏已去,那這郭家之人沒了富貴想必也會不習慣,此間種種或許也有那個計較可以算計一二。
正巧這郭奎聽聞女兒身死也不由氣鬱在心,沒過幾個月也就跟著去。
獨留孫兒郭竣。郭竣倒也生得一表人才,和其姑姑郭氏有那麼幾分相似。仗著姑姑的婆家勢力,這郭家近年很是攢下了銀錢,也在方山附近開辦了幾家客店,那時在軍中也有了一份吃食,若能好好持家,這一輩子不會有什麼辛勞苦短之虞。
那朱麟尋著他道:“姨娘走了,我那個兄長平日也不怎麼同你們來往,長此下去,你這店開得?你這房住得?你這田佃得?若隨了我的意,他日成為國公,必有說法。”
朱麟的意思很是簡單,沒了你那個姑姑給郭家當後臺,你這個表兄弟也不怎麼同你們來往,你現在的這些金銀財富就和錦衣夜行一般,遭人下死手或許看在成國公的面子上不會,但麻煩你不去找也會來的,難道一有事你就去找公爺嗎?
郭竣看了看自家客店懸掛的江寧知縣傅海的拜帖,吞了吞口水。這拜帖花了他五十兩銀子求來的,不過是簡單的兩個字:海拜。有這麼一個拜帖,尋常地痞自然不敢在來騷擾,而有能力騷擾佔便宜的,卻又顧忌著成國公。
如此開在方山腳下熱鬧地方的客店穩如金湯,猶如一隻下金蛋的母雞。
這南京城內第一號的酒樓金陵居掛著成國公的一張名帖,價值萬兩,若按後世比價簡單的算也有三百萬人民幣,若按實際購買力,翻一番都是有可能的。如此的天價只為了一個字,穩。
不過是成國公府內的下人拿著這麼幾個字的拜帖去店中投上一投,就能收萬兩白銀,而出這筆錢的商家所求的,就是免外侮之患的能力,若按更為準確的話語來說,即是透過遞交給有能力的人“程儀”得到一張嚇退豺狼猛獸的虎皮。
說到程儀也是奇妙,明代親朋好友之間有送路費的習俗,打著這麼一個旗號行賄,別人也沒什麼好說,屬於潛規則。說到此處也不由插上一句題外之話,後來那位手握權柄的嚴嵩嚴閣老的拜帖,已經是極其昂貴的三千兩白銀,這成國公不愧是與國同休,再這基礎之上,還能翻上幾倍。
既然這中間有如此道道,那麼能夠攀上未來的國公,郭竣也是心花怒放,對其言聽計從,甚至鞍前馬後,兩人年歲相差不大,心中的邪戾之氣也是相合,在郭竣有心攀附之下,朱麟也對他很是滿意。
這一來二去的,愈發張揚輕狂也就可以理解。在朱麟有心的操作之下,郭竣時常有機會見到成國公,適時行詆譭之能,朱輔見他相貌堂堂,又是郭家人唯一的後人,說的話自然要聽聽。
可憐朱鳳毫不知情便遭了算計。
……
走馬村內有一戶劉姓人家,祖輩就是縣衙的解戶,所謂解戶,就是押送錢糧進京的差役,時人常道:民所患苦;莫如差役。說的就是這類人。
到了這一代的解戶劉節在江寧縣當差,當時還是主簿的吳鴻命他去往應天府解銀,再到北京,一行數十人人吃馬嚼之下這錢都需要先行墊付。
劉節缺少盤纏便同郭家好人郭奎借了這個私債,足借本銀百兩,來年報銷過後足額歸還,若有拖延,日復一息。
一走就是耽擱一年,還好平安無事的歸來。吳鴻與他兌的路費並不足額只有九十餘兩,劉節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