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喬覺見酆玉材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因笑道:“師兄哪裡話,旁人不知,兄弟與師兄雖然並非同門,到底所學系出同源,如何不知兄長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丁乾坤的本事,卻怎的敢來煩你做這等賤業,只是今兒送你那小學生志新返回家中之時……”說到此處臉上一紅,因微微抬眼觀瞧酆玉材的反應,卻見他眉目之間頗有訝異之色,繼而爽朗笑道:“好小子,真是個好小子,敢情竟給你摸上手了?”
金喬覺因搖頭笑道:“倒是有幾分交情,只是這一層卻還未曾點破,誰知中間卻來了個劫胡的,倒叫兄弟不知如何自處了……”酆玉材聽聞此言笑道:“那姒家娘子雖然不出閨門,只是當日前來縣衙討保之後,早已豔名遠播,十里八村誰不知她蕙質蘭心隨時守分,卻是第一個妻房的人選,因此上雖然身邊帶累了先夫之子,卻有那一眾多情的年輕公子願意去跟她攀交情,只是久聞她謹守門戶,並不曾留情於何人,敢情竟叫你得了先機,卻是豔福不淺啊……如今你領著官面上的差事,要怎麼樣,還不是憑你一句話,誰又敢來與你爭競?”
那金喬覺聽聞酆玉材一番褒揚之辭,雖知是客套,倒也頗有驕然之意,只是對手難辦,一時間復又蹙起眉頭道:“若是旁人,我自然不肯放在心上的,只是那人,卻是貴東……”書中暗表,原來著酆大先生不但在鎮上坐館,卻也領著一份衙門裡頭刑名師爺的差事,是以那縣太爺竟應名是他東家,果然酆玉材聽聞此言,卻是暗暗吃了一驚,不動聲色端起手中蓋碗在唇邊呷了一口,因微微抬眼瞧了金喬覺一眼,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投石問路道:“常言道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爭,當年師門裡恁般規矩,你我也算是投身到六扇門裡,說句不怕你惱的話,可不是朝廷的鷹犬麼,卻也失了當日仗劍江湖的快意,若說此事,只怕……卻不知金頭兒心裡可曾有個盤算。”
金喬覺來此之前,早已想到此番師兄必然有此一問,因點點頭道:“認定了。”那酆玉材聞言拍案笑道:“我便知你是個多情的,若是如此就更好辦了,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說句犯上的話,敝東卻也太好色了些,略有個平頭正臉的就不肯丟開手,那姒家娘子金玉一般的人,如何能落在他手上,自然是與兄弟你郎才女貌方為一對聞琴解佩的神仙眷侶了。”金喬覺聞言,心中猜度那酆玉材此番應是肯了,因心下大喜,連忙起身再拜道:“若能蒙得師兄仗義襄助,兄弟即便將來海走天涯,自然心中感念師兄此番情誼,來日江湖再見之日,容小弟以圖後報。”
酆玉材心中暗暗品度,金喬覺雖然此番說了幾句漂亮話,也不過是退一萬步講罷了,他既然是要走自己的門路,自然並不十分打算與太爺鬧翻,只是這話卻不好說破,現下少不得自己做個和事的,教他想法子保住頭上烏紗,更能迎娶嬌妻美眷。因笑道:“依我說,竟也不必非得魚死網破,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你久在公門,自然深知箇中關節,只要咱們想個什麼法子,拿住了他的錯處,來日吏部考語,自然夠他喝一壺的,今年又恰逢大比之期,若是竟得了個舉業做了太爺,讀書人好擺佈,豈不是由著你們的性子反麼?”
金喬覺聽聞酆玉材此番言語,心中卻讚歎他深知人心,因點頭笑道:“師兄既然這麼說,卻也不必鬧大,倒連累了你為兄弟擔著不是,只是這太爺的錯處麼……”說到此處拿眼瞟了酆玉材一眼。酆玉材因笑道:“我倒是頗得敝東的賞識,往日來去他府上,都是讓到書房裡的,只是此番若要一朝得手,只怕還要兄弟你為我在府外院牆之處做個接應的好。”
金喬覺因點頭道:“這個兄弟自然理會得,只是這機緣二字……”酆玉材低眉尋思片刻,因笑道:“前兒恍惚聽見太爺收了原籍親戚處存著的一箱什麼東西,想必是有些要緊的把柄在裡頭,如今正擱在外書房的暗門之內,若說這訊息埋伏,我倒也略有參詳,現下既然他逼迫那姒家娘子頗為咄咄逼人,倒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得了東西或是講和,或是竟鬧出來,到時端看兄弟的意思罷了。”
兩人因商議定了,金喬覺因返回家中取來夜行衣靠,復又來在酆玉材家中,兄弟二人全身上下收拾得緊趁利落,趁著夜色翻牆出了院門。書中暗表,看官莫道是自家院門,卻如何還須翻牆出去,皆因為兩人都是官面兒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此番暗中勾結,倘有旁人出首指證,卻不好辦,是以兩人換了一身勁裝之後,卻不便堂而皇之推門而出,雖是自家院牆,卻也只得施展輕功提縱之術,躍上牆頭,躥房越脊往那縣太爺家中去了。
沿路之上兄弟二人並未交談,只是若論夜行之術,那酆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