飾的壯漢,探身挨近自己說道:
“這裡是府衙監獄候審室,問你什麼就得回答什麼?不許撒謊,明白嗎?”
紅絲聽了,心想:原來自己終究被軍爺抓進了監牢?無辜坐牢,沒什麼可怕的,只是,如果自己在受刑,恐怕熬不了多一會兒。
壯漢小牢子開始審問了:“你叫紅絲?是個盜馬小賊?一共偷了幾匹馬?還偷了什麼東西?”
紅絲苦澀地搖了一下頭,悲天憫人般地自問:自己這個盜馬小賊的頭銜是摘不掉了?以訛傳訛,如此天大的冤枉,難道還要揹負一輩子嗎?
“紅絲,你聽好,如果你的偷馬行為被苦主指證,你會被判處剁掉手指。如果證據不足,可以叫你的主子交罰銀五百兩,把你贖出去,聽清楚沒?”
紅絲癱坐在椅子上,渾身溼漉漉的好冷,他緩慢地移動著帶手銬的雙手,試圖用衣袖擦一下滿是水滴的臉,可惜衣袖也是溼的,擦也擦不幹,臉上依舊冰冷潮溼。
壯漢小牢子一連三次提問,這個盜馬小賊都不回答,不禁升起幾分怒氣,喝道:
“小子,你到沉得住氣,對本牢子的提問不理不睬,竟敢藐視府衙監獄?”
紅絲心裡很苦,苦於自己說不出話來,何況就算自己能說話,說了也是白說,從來沒人相信自己的辯白,自己一向是有冤無處申的。
壯漢小牢子不相信這個盜馬小賊是啞巴,他猜測:一定是紅絲害怕招供會被剁去手指,故意裝聾作啞,拒絕回答一切問題,以免語多必失,好狡猾的傢伙。
候審室的一面牆上,有一個很高很小的窗戶,紅絲勉強轉動了一下頭,向窗外不大的一片天空望去——
自己以前也曾浮想聯翩:在那藍天下,自己和梨泓王子手攜手漫步在花叢中,沉浸在甜蜜的愛情裡……原來,這一切都是騙人的?
是的,騙人的,只不過都是自己的幻覺,完全是自欺欺人。梨泓王子,他的身份,他的使命,他終究是要和親的,而自己只是一個很單純很可笑的呆子,竟然會相信世界上有愛的存在。
梨泓王子要和沓娜公主和親了,他們兩個郎才女貌,結婚後一定很幸福,那我……除了祝福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自己是個多餘的人,難於擺脫的苦難命運啊!
梨……你幸福就好……我真的別無所求了……
候審室裡,壯漢小牢子對另外一個人說道:“師爺,這個盜馬小賊嘴硬的很,不肯招供,要不要幫他想清楚?”
那個被稱作師爺的人,坐在牆邊一張桌子後面,手提一支毛筆,冷冷地說道:“這還用問?賊性不改的賤皮子,先吊起來打一頓鞭子,在繼續審問。”
紅絲聽見他們的對話,知道自己今天不能倖免,又要遭受一頓毒打了。他收回瞭望向窗外的目光,索性閉上眼睛,隨便你們怎麼樣吧。
壯漢小牢子抓起紅絲的手銬,用一根繩子橫穿過來,從房樑上甩過去,用力一拉,紅絲的身子“忽悠”一下,就被吊了起來。
全身的重量都墜在兩隻瘦骨嶙嶙的手腕上,鑽心的疼痛,紅絲額頭上開始冒汗了,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從前,越來越虛弱了,剛一被吊起來,就已經吃不消了。
壯漢小牢子取來一根鞭子,用手握緊,“唰”地一聲,毫不猶豫地抽了下來,嘴裡喊了一聲:“第一下”。
好疼……紅絲張了張嘴,想喊痛,可是喊不出來。他的身子哆嗦著,一道鞭痕劃過胸口,本就破爛的衣衫又撕開了一條血口子。
痛疼的感覺像撕心裂肺一般,忍受疼的辦法只有一個,想點別的吧?轉換一下思緒,可以減輕一點痛。
這樣想著,思緒飄了出去……紅絲想起以前,自己曾經被吊在阿土王府的大堂上,莫翼郡王幾次深夜來救護。
阿莫……你現在還好吧?你怎麼不來救護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逃來逃去也逃不出命運的魔掌。
紅絲似乎聽到了壯漢小牢子的獰笑聲,可以猜測得到:抽來的第二鞭子的力道一定更狠辣更兇殘。
有什麼必要再熬下去呢?自己一無所有,沒有親人,失去了梨泓王子、失去了莫翼郡王、失去了即墨大小姐和蘇珊,所有那些曾經救護過自己的人,都離自己遠去了。
紅絲想自我了斷,可是,正在這時,第二鞭子抽打了下來。
啊……劇烈的痛疼,忍無可忍啊,可憐的紅絲就連咬舌自盡的力氣也沒有了,他的身子變得軟軟的,隨著鞭子的抽打搖擺起來。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