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伸得老長,左看右等就是不見來人。胯下坐騎時不時得打個響鼻,似乎有些不耐。“可要屬下去看看?” 他身邊一位武賁問,周舵安搖頭。這時,遠方林中傳來異響。嘚嘚,嘚嘚,嘚嘚,來了!周舵安雙眼一亮,大喊一聲“駕!” 瞬間帶頭衝了出去。他的隨身侍衛等也緊隨其後,一時間林裡熱鬧非凡。雙方人馬終相見,因杜啟明有傷在身,這麼遠的路已經讓他不堪重負。看到來人的時候,也不復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而是臉色蒼白十分難看。周舵安一看不好,趕緊讓大長秋扶他下馬。好在他事先準備了步輦。杜啟明卻出人意料的拒絕乘坐,他不想特殊化。
可他那樣子周舵安哪裡敢怠慢,硬是讓侍衛給抬了回去。回到軍中,杜啟明被人送進了主帳。大長秋喚人打來熱水,為其仔細擦身連頭髮也洗的一乾二淨。隨後,早就跪在外面的軍醫終於可以起身進帳,又細細為杜啟明診治一番後,營地裡才徹底安靜下來。若說前半程路危險重重,那麼後半程路就應該平安無事了。否則,周舵安也不會一員未損的到這山裡。杜啟明想及此,長吁了口氣,這才放下心昏昏睡去。大長秋則如往常一樣跪坐在角落裡等待皇后醒來。
為了杜啟明身子著想,周舵安在此停留了三天才再上路。而在宮殿裡的周盛安也一早得到了訊息,他每天都會登臨極光塔眺望東山方向,簡直是望穿秋水。比他更難受的則是二皇子周武衝與三皇子周定。兩個孩子自從知道母后即將回來後,日日發奮圖強的背書讀書,甚至到了用膳時間也不吃飯,就為了讓母后能開口稱讚自己。宮內本來蕭瑟的氣氛,也為之一變,變得生機勃勃起來。隆冬已去,春日終來。天子的好心情傳染給了為數不多的大臣們,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他們的情緒又帶動著百姓,死城一般的陵城漸漸活了過來。看大臣們輕鬆不少的樣子,許多人都在猜測定是我軍勝利,馭北王必然兵敗如山了!怕是不久後,又能回到那平安喜樂的日子。這日,周盛安正在用晚膳。一位宦官疾步走在大殿裡,宮殿裡不允許跑步。他已是滿頭大汗,想著快點再快點。父子三人粗茶淡飯,案几上沒有任何葷菜,連米都是糙米。皇宮就要彈盡糧絕了。“陛下,陛下!” 那宦官終於到了目的地,不經通傳在外就喊起來。“皇后,皇后回來了!步輦已至城門外!” 譁!周盛安一把抱起周定衝出了宮殿,周武衝緊隨其後。
天子車駕緩緩行駛在陵城主道上,兩邊百姓人擠人的看熱鬧。他們只知道離城已久的皇后今日終於歸來。之前周盛安的開倉放糧行為頗得民心,此刻他一身玄衣頭戴冕冠威儀十足。因其相貌堂堂又身材高大,更是惹人注目,果真天子儀容啊。沿途百姓紛紛投出花朵或者精美的首飾以示他們的喜愛。天子如此,身後的武賁也是不凡。步伐整齊劃一,舉手投足間全是我軍將士的風采。手中劍戟泛著冷冽的寒光,身上鎧甲透出逼人的氣勢。這,就是天子麾下五千精兵!百姓驚呼,有此軍駐守,馭北王又有何可懼?
城裡百姓歡呼的聲音傳到了城外,不少城外勞作的人也似城裡那班分立道路兩旁。皇后鳳姿,誰人不想有幸目睹?皇后車駕自是停了下來,周舵安專門為其就地搭了座小帳篷,以供皇后修飾儀容。周舵安隨軍便帶著皇后朝服,也是為了今日。烏黑的長髮挽起,一根玉簪加以固定,簡潔清爽,足矣。他是男兒,不需女子般的打扮。隨後,大長秋又為杜啟明更衣。程式少卻樣樣馬虎不得,杜啟明卻兩眼放空直覺心臟似要破胸而出。這是不是近鄉情怯?又或是小別勝新婚?搖搖頭,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喧譁聲越來越近,天子車駕快要出城了!咚,輕輕的一聲響,一盞清茶被杜啟明打翻在案几上。大長秋笑了笑,又為其重新添上。
這麼會兒時間,天子車駕已經駛到城外。不顧禮法,周盛安下了車大步向那帳篷走去。他已得知杜啟明身受重傷,一會兒擔心長途跋涉他如今好不好,一會兒又欣喜他終於平安歸來。兩種情緒交錯,讓周盛安看似平穩的步伐顯出些蒼亂。穿戴完畢,杜啟明起身,大長秋快一步掀起帳簾。萬分思念的身影突然撞入眼簾,杜啟明愣在原地。他私下偷偷設想過許多種重逢的場景,可事到臨頭卻發現竟是來得這麼突然。周盛安九五之尊,可此時他身上卻扒著個周定,身旁還站著長高不少的周武衝。二相望,一時無語。
周盛安比他走時瘦了不少,而天子眼裡的杜啟明則風采依舊,可蒼白的臉色透露出他重傷未愈。時間就那麼凝固,周圍嘈雜漸漸隱去。周盛安的表情無法辨清,可那急速起伏的胸膛卻杜啟明微微笑了,原來緊張的不是他一人。“母后!” 一聲清脆的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