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期間被屠殺者數不勝數。她這才明白,自己這條命,是皇上有意留下的。
算來七爺當上皇帝不過短短一年,竟落得如此下場,實在令人心驚,可梅萬枝清楚,七爺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活著自那皇城裡走出去。
當年七爺奪權的時候,四爺的下場定是比七爺如今還要悽慘十倍百倍,而當初聽聞七爺篡位,輔國大將軍當即揮兵東進,後亦在戰事中中流失而亡。昭正公主的仇,已盡報了,七爺亦可安心闔上眼了。
民間流傳,皇甫嵐死前宮門大開,遍鋪紅緞,恭迎軍隊殺進來,諡號哀詭。
新皇登基那天,梅萬枝備下一杯薄酒,對著皇城的方向長跪不起。
此前一年。
再晚來一刻,景洵便已成了刀下鬼,殷無跡每每回想起來,都是一陣後怕。
他帶人趕到的時候,景洵已頭衝下自馬上栽了下去,四個御前侍衛追在他後頭,劍上還帶著血。待解決了那幾個侍衛,再看景洵時,殷無跡才稍稍鬆了口氣。
景洵身上雖有幾處傷痕,卻都不至於傷到性命,只是最後墜馬這一下摔得極厲害,往後能不能醒過來,醒過來會是什麼狀況,還都說不準。
殷無跡抬了抬手,下人們便扭押過來一個人。
但見那人的相貌,打眼看去竟與景洵有七分相似,只是此時面如菜色,嘴唇亦打著顫,眼神裡是與景洵迥然相異的卑怯和乞憐。
“我知錯了……我知錯了……”那人舌頭打絆,不住地念著。
殷無跡道:“也難為你伺候我一場。只是這奸細,不除不足以震懾人心。”聲音比這寒冬更要冷上三分。
聞言,那人竟被嚇得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殷無跡命人將景洵的衣裳給那奸細換上,隨後翻身上馬,手執一柄長矛,驟然發力,一聲銳響,血花四濺,竟是親手將他釘在了高高的城牆上。力道之大,竟將矛頭破入石壁之中,在場者莫不膽寒。那奸細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一手扶在矛柄上,半晌才斷了氣。
雪花翻飛,殷無跡囫圇抹去臉上的血星,將景洵籠在自個兒的斗篷裡,施施然策馬而去。
此前一個月。
回七王府的路上飄起了雪。街邊巷末,梅樹垂垂如笑。
景洵掀了車簾靜靜看著,那雪花落絮似的,直望面上撲過來。
那天夜裡他初到七王府,便問皇甫嵐,到底想要他做什麼。皇甫嵐道,言一,我要你助我做一場戲,待這場戲做完,我可保尉遲巖錚不死。
巖錚雖說是關在天牢裡,實際卻如同被握在皇甫嵐手上。即便皇甫嵐許下了什麼承諾,說反悔也就反悔了,到時候景洵一點法子也沒有,可若他不照著對方的意思來,巖錚卻是必死無疑。
於是那些話,真真假假,亦都遂了皇甫嵐的願,說給了巖錚聽。
可巖錚那模樣,竟似是盡信了。經了那麼些事,最後的最後,他在巖錚心裡竟是落到了這地步。他不是沒有後悔過,可他當時沒得選,當真沒得選。
而且一切還未結束。
一進了七王府,皇甫嵐便把他按在朱漆的廊柱上,大手掐得他下巴生疼。
“容我細看一下這張臉……”男人面上的怨毒與之前的和煦判若兩人,“如此平淡無奇……是怎麼把尉遲巖錚迷到這般境地的?最後我騙他說,會保你一世榮華富貴,他竟笑了!即便他以為那些事盡是你的手筆,竟還是放不下你!”
另一隻大手在身上粗魯遊走,景洵反感得瑟瑟發抖。
“還有殷無跡……雲柔死了不過幾天,你知道殷無跡做了些什麼好事嗎?”皇甫嵐推得他後背再一次狠撞在柱子上,“雲柔喪期未滿,他竟尋了個與你容貌相仿的男寵,日日笙歌,夜夜尋歡!”皇甫嵐目眥欲裂,偏扯出一個笑,“可他亦是沒幾天快活了……我已買通了那個男寵,怕是用不了多久,曷召便要服國喪了!
“對了,還有九弟……我怎麼能忘了我的九弟?我記得當年你與他,甚是情投意合呢。”
聽他提到皇甫明,景洵眼底終於有了一絲顫動。
“你以為這輩子我最恨的人是誰?是皇上?是尉遲巖錚?”皇甫嵐冷笑,“錯了,都錯了。我最恨的,就是皇甫明!”
景洵驀地望向他,帶著些許難以置信。
“你想不通,是不是?我和雲柔出身低,又都和母妃頗為相像,所以包括父皇在內的每個人都冷落欺辱我們兄妹倆。只有他,肯沒有任何成見地對我們好。可他越是對我好,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