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文迅速從床頭櫃裡抽出那根21寸的黑鉻asp,利落地一甩,悄無聲息地推開臥室的門,閃電般地衝到那人背後,棍尖倏然停留在人體最脆弱的頭頸處,嘶啞著喉嚨沉聲道:“別動!”
年曉米驚恐萬分地對著那根銀亮如劍的兇器,僵硬地轉過身來:“那個,是我。”
沈嘉文愣了一下。
年曉米手裡端著熱湯碗有點打哆嗦:“我我我我就是來看看你……”
病中的男人鬆了一口氣:“抱歉。”全身的力氣忽然褪去,腳步踉蹌了一下。
年曉米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去扶他。沈嘉文想起什麼,有點僵硬地輕輕推開他:“我沒事,謝謝。”然後迅速進了臥室,門鎖啪地一聲落上了。
年曉米呆站在客廳,內心再次淚水滔滔:我看上去就那麼像壞人麼!!!
沈嘉文再次從臥室裡走出來時已經換了衣服,羊毛衫和休閒褲,很自在的模樣,要不是臉色太過蒼白,沒人會把他當病人。年曉米把電子體溫計遞過來,溫度還是很高,38度5。年曉米憂慮地看著他。沈嘉文一笑:“沒事,不怎麼難受了,謝謝你。”絲毫不問為什麼年曉米會在這裡,方才那股森冷的戾氣彷彿只是年曉米的錯覺。
桌上是熱騰騰的醋溜白菜和大米粥。按照沈嘉文的性格,這時候應該客套一番的,但他偏偏犯懶了。
白菜絲酸溜溜的香氣往人鼻子裡鑽,男人拿筷子輕輕點著碗沿兒:“怎麼沒有肉。”
“感冒不能吃肉。”年曉米認真地說。
看著沈嘉文皺著眉頭開始吃東西,年曉米起身:“你吃吧,鍋裡還有粥,我剛剛給淇淇揪了一碗貓耳朵,面還有剩,我放在冰箱裡了。”
沈嘉文放下碗,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年曉米很怕他這個樣子,總覺得他這麼看人時眼神太深,他不懂,不懂就容易誤會,誤會是不是對方與自己也抱著同樣的心情。然而無數事實都證明這只是他自己在多想。最痛的事不是給人希望又剝奪希望,而是這種希望與失望間永無止境的輪迴,他逃不開,所以覺得悲傷。
年曉米穿衣服時沈嘉文沒有攔他,窗外卻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咔嚓,隨即大雨傾盆。春日很少有這樣的大雨,真是奇事。年曉米只得回頭:“有傘麼?”
沈嘉文抬頭:“有。不過你今天還是住這兒吧,書房裡有床。”
“不不不,我還是……”
“我就是淋雨才感冒的。”沈嘉文夾了一筷子白菜。
一時屋子裡只能聽見雨聲。下雨,天留客。年曉米忽然很想逃跑,再不離開我就把實話都說出來了,他有點悲哀地想著。
沈嘉文的注意力都在飯菜上。他對素菜的接受程度主要是由炒菜人的手藝決定的。奶奶過世後,他已經很多年沒這麼歡喜地吃一盤簡簡單單的白菜了。
越是身強體壯不易生病的人,病一次就越是厲害。他吃過飯後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頭漸漸又開始沉重起來,連帶著身上也開始打冷戰,年曉米在廚房裡忙了一陣出來才發現他不對勁。沈嘉文自己慢慢往臥室走,年曉米緊張兮兮地跟在後面,幾次想去扶他,都被他有意無意地避開了。
沈嘉文倒回床上撥出一口熱氣。39度。年曉米在藥箱裡翻找一陣,沒有退燒藥。這種時候藥店看得很嚴,退燒藥需要醫生處方。年曉米猶豫了一下:“要麼去醫院吧。”
沈嘉文搖頭,無力地嗤笑一聲:“怎麼,怕我是非典?”
年曉米搖頭。
沈嘉文艱難地咳嗽了一聲:“應該不是,我只是前天淋了一場雨。”
年曉米想問他好端端的怎麼會淋雨,又把舌尖的話嚥了下去。
藥箱裡有一大瓶醫用酒精,年曉米把酒精兌到溫水裡,浸了毛巾,幫他擦臉和脖子,末了又把他衣袖捲上去擦胳膊和腋窩。沈嘉文一開始很抗拒,可是年曉米表情太嚴肅,乍一瞅竟然與他那個做醫生的媽很是神似,沈嘉文想起那張刀子似的嘴,決定沉默是金。
年曉米出出進進地忙碌,不知道數床棉被下只露出兩隻眼睛的沈嘉文一直眯著眼盯著他。
一米七五的個子在北方算是中等,問題是年曉米身形很單薄,落在神智不大清醒的沈嘉文眼裡就有了一種纖細的錯覺。他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還幾乎看光了對方,越發覺得他很像個勤勞的小媳婦。
這種人以後必然是要娶一個性情剽悍的女人才相配的,沈嘉文昏昏沉沉地想著,他想起他白皙的膚色,也想起女人,半夢半醒間又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