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沐跟趙秋梅兩人推開擁擠的人群跑過去,眼睜睜的看著坐在地上的男人一身破爛的衣服,沒走近就能聞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味,路過的人們有的會扔下一兩個硬幣,男人會低頭說聲“謝謝。”
聲音因為某種原因變的沙啞難辨,像是嗓子被撕碎所發出的聲音,聽著有種心酸感。
木沐手腳冰涼,他腦子空白一片,本能的喊了三個字:“大傻子?”
灰頭土臉的男人聽到聲音猛地抬起頭,看到不遠處站著的人時,眼裡是濃濃的欣喜,
他從地上爬起來,拖著殘障的腿艱難的往那個人面前移動,嘴裡一遍又一遍的喚著:“沐。”
木沐這次真的能夠確定了,因為這世上只有一人會這麼稱呼他。
趙秋梅看看呆滯的木沐,又看看被人群撞倒在地的大傻子,她出口叫道:“沐子?”
木沐頓時清醒過來,大步跑過去推開圍在大傻子周圍辱罵的路人,通紅著眼吼道:“滾!”
“你這小夥子怎麼這麼說話?”
“是啊,長的乾乾淨淨的,沒想到這麼沒教養。”
“這個乞丐撞了我們,還不能說兩句嗎?”
“就是,就是。”
“誰知道是不是一夥的,想要偷我們身上的錢。”
趙秋梅看不過去,握緊拳頭辯解:“你們可以檢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丟失東西,說話要講證據的。”
指責聲,諷刺聲,質疑聲讓一向溫和的木沐臉色冷冽,他憤怒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眼神如刀,含著怒火,蹲下身子背起大傻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木沐揹著大傻子往附近的公園跑去,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趙秋梅也跟在木沐旁邊,看到木沐哭的很傷心,她眼角也紅了,安慰道:“沐子,別難過,那些人說的話不要放心上。”
“沐,你怎麼哭了?”大傻子慌張的想要拿手擦木沐臉上的淚水,卻又懊惱的把自己的手縮回去,太髒了。
“我為什麼會哭?是啊,為什麼呢。”木沐自言自語,眼淚怎麼也收不住,四周的視線被淚水沖刷的有點模糊,可腦中那張青澀的面孔卻是越來越清晰,包括那天下午火紅的太陽,冰冷的河水,焦急的喊聲,被水蓋住的身體和溫暖的懷抱。
路上的行人看著青年揹著乞丐邊跑邊哭,身邊還有個女人隨同,奇怪的組合引來不少目光。
公園裡還有些老人在鍛鍊身體,木沐直接跑到僻靜的角落,尋了一張椅子放下大傻子。
“你不在趙家村好好待著,跑這裡來幹什麼?外面多亂你不知道嗎?丟了怎麼辦?被騙了怎麼辦?你要是出了什麼事。。。。”
吼著吼著,木沐聲音哽咽,喉嚨滾動著發出嗚咽聲,顫抖著手用力抹掉臉上的淚水,天知道他心裡有多怕。
“沐,你是不是生氣了?”大傻子心疼的拍著木沐的後背,給他順著氣,輕聲說:“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不想給你添麻煩。”
“我很生氣。”木沐抽泣著說:“如果不是我恰巧帶秋梅來這裡逛,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你。”
事情的結果木沐不敢想,他一想到大傻子在街邊乞討,整個人都在抽痛。
大傻子傻呵呵的笑了,眼底卻有水霧:“嘿嘿,天向著我呢。”
木沐望著大傻子臉上掛著的笑容,心裡湧出一股酸楚。
“大傻子,你怎麼會來九江的?”趙秋梅看到自己徹底被忽視,她坐在椅子另一邊詢問。
“鐵牛要來南昌做生意,他說南昌跟九江離的近。”大傻子摸著木沐的手,低頭說:“然後我就求他帶我過來。”
“下了火車站,鐵牛接了個電話說走開一會,可我在原地等了一天都沒見到他。”大傻子說到這裡抬起頭衝木沐笑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德安縣,所以我就想坐車過來找你。”
“可是這裡的人很兇,司機看到我身上的衣服都不讓我上車,我說我有錢。。。。”
木沐低頭看著大傻子磨皮的手指頭,眼淚一顆顆的打在他的手上。
趙秋梅遞過去紙巾,木沐對她露出感謝的眼神,卻沒用來擦眼淚,而是給大傻子擦著臉,聲音微啞:“然後呢?”
“沐,世上還是有好人的,有個老伯說他就是德安縣的,順路帶我來這裡了。”大傻子嘴角下拉著說:“我問了很多人,他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木沐忍不住翻白眼,他又不是|毛|主|席|,還能到人人皆知的份兒。
給大傻子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