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夠吵的!
蒼武若墜迷霧之中的意識淺淺地化開,漸漸明朗、清晰了起來,然而頭腦卻依然沉重、鈍鈍的,太陽穴抽痛著。伴隨著暈眩感,耳朵嗡嗡地耳鳴著。
「好吵……」蒼武睜開睏倦的眼皮,白光大量入射,刺的他眼睛犯疼。
吸了口瀰漫著消毒水氣味的乾燥空氣,喉嚨乾裂的像是要炸開一樣,蒼武艱澀的吞了口唾沫,四周依舊響著此起彼落的交談聲,爭辯著,其中有陌生的聲音也有熟悉的聲音。
身體既無力,又全身痠軟,彷彿大病一場過的感覺,逐漸恢復知覺的四肢和軀幹,忽然集中在腰臀之間火燒似的疼痛。
蒼武一時沒意會過來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楞楞地對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發了會兒傻,直到視線向右移到了金髮男人冷峻纖細的側臉上……
韓森看著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激烈爭辯著,只好那邊賠笑這邊也賠笑的,深深地嘆了口氣,抬眼卻看見躺在病床上裹著被單的人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了,清俊的雙眼瞪著身旁的金髮男人,身子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醫生……他、他還好吧?」韓森拉了把女人的白袍大衣,伸手指向床上的男人。
「啊。」繪夢羅羅眨了眨有著濃厚睫毛的眼皮,原本爭論著的三人全都靜了下來。
天海轉過頭,那雙他十分熟悉的曜黑眸子正瞪著他,狂亂的迸射出各式各樣的訊息——憤怒、焦慮、恐懼、悲嘆……就是沒了從前的那種傾慕和信賴。
「武……」天海伸出了手,想摸上蒼武黑髮交錯覆蓋的額際。
蒼武盯著朝他覆來的手,就好像是在天空盤旋的禿鷹,忽然俯衝而來……這讓他想起了被侵犯當時,天海伸手捂住他嘴的畫面。
「別碰我!」他狠狠地,從咬著牙的嘴裡吐出這些話語。
啪的一聲,天海縮回了被蒼武打紅的雙手。
蒼武就像只受驚的野兔般彈起身,然而當腳一踩到地面,他才發現根本找不到腿部的施力點,腰部、臀部的痠疼令他整個人重重的跪倒在地上。剛起身的一瞬間就伴隨著強烈的暈眩,等一跪倒在地,胃部的壓迫更讓他感到了劇烈的噁心感。
「唔……嘔嘔……」蒼武跪在地上開始狂嘔了起來。
「起來這麼急做什麼?你看,副作用也跟著來的急吧!」繪夢羅羅傷腦筋的按了按太陽穴。
天海嘖了聲,捲起一旁的被單披在蒼武光裸的身子上:「繪夢,借你的浴室用,我幫他清洗一下。」
「好。」繪夢羅羅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了張卡片給天海。
「另外,請幫我通知雪洛伊,叫他來一趟。」天海強硬的扛起了蒼武,半拖半拉的將他帶出醫護室。
「是是,還真是大少爺個性。」繪夢羅羅翻了翻白眼,看向地上的一片狼藉,頭疼吶——
「哈哈,他本來就是嬌生慣養的嘛。」蒂爾吁吁的吹了聲口哨。
「喂,蒂爾。」繪夢羅羅將身旁的韓森往懷裡一拉,韓森差那麼一點點整個臉就要埋進她宏偉的胸部裡了:「這小傢伙借我,讓他幫我先清理清理地板再回去。」
「咦!為什麼?」蒂爾瞪著一臉僵硬、耳根子發紅的韓森,不悅的嘟起了嘴。
「當然是因為方便呀!你又不會清……別囉唆了,把他借我,下次要是感冒我就不開藥丸改開感冒糖漿給你吃。」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喔。」
將卡片插在衛浴室旁的閉門鎖匣上,天海將一身狼狽的蒼武推了進去,剛才一路拉拉扯扯的過來,蒼武身上又添了不少新傷。
蒼武瑟縮在角落,那雙斜睨著天海的黑眸內,是極為純粹的敵意和不信賴感。
天海從鼻息間輕哼了聲,伸手開啟衛浴間的熱水,白色蒸氣便和溫熱的水珠嘩啦啦的落下,打在蒼武的身上。
天海從迭放在一旁的罐子內隨手擠了些沐浴乳,像抓小狗一樣的把蒼武抓了過來,便在他身上抹開。
原本只是戒備的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的蒼武,當天海的手指一碰上了他的肌膚,他幾乎是反射動作的出拳就往天海臉上砸。
天海防備不及,硬生生的接下了他這一拳,紅腫和血絲立刻在他眼尾旁渲染成一塊。
「你這傢伙,是真的瘋了嗎!」蒼武攥緊了拳頭,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
天海拭去臉旁的血絲,寶藍色的瞳孔內是不變的冷冽,他凝視著蒼武,像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卻帶著幾分壓迫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