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以前從來沒有發現天海的這一面呢?
「嘔……」一股胃液翻攪的噁心感再度襲來,蒼武摀著嘴,從胃裡湧上的酸液令他難受的冷汗直冒。
一旁的韓森見狀,趕緊拿了垃圾桶遞給蒼武,替他順順背。
蒼武抓著垃圾桶,儘管方才能吐的全都吐了出來,但他還是覺得反胃,盡嘔了些酸水出來。冷汗跟著熱淚,全都順遂著生理反應一併冒出。
蒼武覺得身子很難受,卻沒發現,真正難受的是在心裡。
「哎呀呀,真是難看,我看不下去了。」雪洛伊毫不客氣的擰眉表達厭惡之意,他站起身,揮揮手就準備離去:「我先走了,蒂爾你記得先取回蒼武的電子錶,你和雅人這兩天暫時先代替蒼武工作,等他休息好了再還給他。」
「咦!真的假的?」
「再囉嗦我就扣你薪水。」雪洛伊哼了聲,大搖大擺的離開。
「天海,你也先回去吧,他放在我這邊照料,等他情緒平穩了一點我再通知你。」繪夢羅羅小聲對天海附耳道。
「嗯。」天海應聲,輕柔的望了一眼蒼武,隨後離去。
第六章
休息的這兩天,蒼武幾乎都是窩在自己房間裡度過的。當時他在醫護室裡,經過連番嘔吐和暈眩之後,繪夢羅羅又給他打了幾針,另外讓他吃了點藥,等情況穩定下來,他就立刻回到宿舍,也沒管天海等一下是不是就要來找他。
休息的兩天裡,他總是坐在桌前或躺在床上,仔細思索著那天一下子爆發開來的所有事情。
一切就好像是場噩夢般,幾度蒼武從夢中清醒時,都以為一切不過是場夢,而就算連清醒著,他都恍恍地覺得,一切是這麼的不真實。
──進入這個詭異的監獄裡、被上司下藥供自己最最重要的好友侵犯、天海的背叛、事實的真相……一切未免荒唐得難以置信。
然而,後庭的裂傷和身上跟天海推擠、爭吵過的痕跡卻不時的抽疼著,提醒他,他所認為的荒唐的一切是有多麼的真實。
每當蒼武獨自在衛浴室裡,拿著繪夢羅羅給他的藥膏,塗抹著自己曾經被天海進犯過的後庭時,屈辱和憤怒就會如滔天巨浪般的向他襲來,然後淹沒他,企圖讓他窒息。
蒼武對天海的感覺五味雜陳,他對他的背叛和所作所為的確是有著強烈的怒意,同時也對他多惦記了幾分。不過卻還不到恨之入骨的程度,畢竟他整個身體甚至每個細胞裡,都還記憶著從前的天海。
在怒氣稍歇消褪之際,蒼武明白天海對他來說其實不是說恨就可以恨的,這反而令他感到沉重,如果他能隨即就對天海感到恨意或許還比較輕鬆。
──現在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天海?
這成了蒼武的一個難題,如果能不要面對,他當然不會去面對,但雪洛伊那天說的一番話無論明示暗示,都已經很明白的告訴他了……現在獄警這份工作不能辭,他就等於是被困在絕翅館裡,無法逃避。
「可惡,真的逃不了嗎……」嘴裡喃喃著,蒼武握拳往桌上一敲,桌上的物品隨之震動。
蒼武聽著物品碰撞的鏗鏘聲,忽然瞥見玻璃壓板底下自己放著的家人照片,兩個稚氣末脫的小弟以及行動不便的母親,都笑的一臉燦爛,溫和的看著他……
凝視著幾張相片,蒼武那張嚴肅的臉孔,剛毅的線條這才稍稍地軟化了些。
──也不知道家裡現在過的如何?蒼泉、蒼皓的學業、母親的身體……沒有他這個大哥在一切都還安好嗎?說到這個,他一直都沒收到家裡寄來的信,不知道這兩天的空檔他是不是漏收了。
想著想著,蒼武就越發的心煩,在他重重的嘆氣之際,韓森端著飯菜進來了,他旁邊跟著雅人。
這兩天,蒼武沒有跟外界接觸,天海也沒跟他有交集,他把自已關在房間裡想事情,原本他就沒有食慾,加上不想碰到天海,所以連用餐時間也沒出門。沒想到蒂爾卻很貼心的讓韓森替自己送飯來房間,所以他兩天裡唯一有接觸的人就是韓森。
韓森這個孩子不多話,總是一臉木訥的送上餐點之後等蒼武用餐完再走,期間都不太和蒼武有互動,只是偶爾會用尷尬的笑容催促蒼武用餐,而且一定要等蒼武確實的把東西吃完之後才會走,這逼得蒼武即使沒食慾還是得硬把東西吞下去。
「呦,好點了嗎?」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雅人也跟了過來,韓森託著銀盤將晚餐送到蒼武面前,然後端正地坐在床沿開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