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地將手扶上鄭直彷彿隨時會冒出尖刺的胳膊。經過那一夜,他再單純也不會認為兩個男人手碰手是純潔的友誼行為——況且,對方還是鄭直。
果不其然,手才剛碰上就被鄭直防備姿勢明顯地一抖抖開,同時敏感地抬頭瞪謝鄂:“幹嘛!”
謝鄂澀然笑笑。
還是太自大了,對鄭直而言,自己已經是比陌生人更無法忍受的碰觸了。
鄭直問出口後也想到了他與謝鄂唯一一次一起搭公車的事。謝鄂用手臂環著他,阻止了他與其他陌生人的接觸。
那是無數個他想摒棄遺忘的回憶之一,在N市最初幾次搭公車往來市區時,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那一方人造的小天地。身外眾生攘攘,視野與身體的感受範圍裡卻唯有他們兩人。
輕輕磨著牙,轉開頭,鄭直順著人潮稍稍靠近些謝鄂。身體與身體並不碰觸,卻保持著紙層厚度的距離,幾乎可以感覺到彼此身體的熱量。
謝鄂也稍微換了點角度,讓鄭直站在靠窗的內側,自己偏向外側為他阻擋人潮。鄭直側著頭不看他,耳垂上鮮紅的石榴石隨著車身搖晃叮鐺作響。
兩人都沒有交談的慾望,保持著沉默。鄭直看了窗外會兒,突然回過頭,有些古怪地瞪著謝鄂,又看向窗外。過了會兒,他再次皺眉回頭,瞪著與自己快要不在同一水平線上的眼睛,不快地道:“你長高了!”
分別時兩人都還是發育中的青少年,這兩三年鄭直同學自己也長高了不少。但這樣近距離站著才發現謝鄂居然比自己還高了不少,年青人特有的不服氣讓他鬱悶地表示出自己的不滿。
“你也是。”謝鄂微笑,還想再說什麼,車子猛地一個皺車,慣性將大家甩得往前倒。鄭謝兩人正面對面說話,被這一晃,臉頰擦著臉頰而過,隨後胸口也撞上對方的胸口。
一瞬間,兩人都感受到自己心跳怦然加快。鄭直抓緊扶手卻沒推開謝鄂。
車子再次一晃,隨著慣性大家又站回原來的位置,保持著應有的距離。
謝鄂看著他,欲言又止:“我……”
“中心廣場站到了,中心廣場站到了……”報站的廣播打斷他的話。兩人呆了下,趕緊跟著人潮下車。
從擁擠的人潮回到自由的空地,兩人鬆了口氣,各自活動被擠壓得有些僵的身體。
“你剛才要說什麼?”鄭直沒有錯過謝鄂那瞬間的猶豫。
謝鄂想說我們該好好談一談,但下了車他才覺得現在的鄭直不會心平氣和地與自己交談,而且這裡也不是適合的地方,所以只是搖了搖頭:“你要去哪裡買蛋糕?”
鄭直打量了他片刻,皮笑肉不笑地齜了下牙:“該怎麼搭車你清楚了吧,過了街就是購物中心,你要買什麼慢慢買啊,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各走各的,請。”說完轉身就走。
……好象又惹他生氣了。
謝鄂搖搖頭,卻又啞然失笑。
容易生氣的鄭直,才是他認識的鄭直。
不爽地逛了一圈,買了些日用品,經過蛋糕店時,恨恨地看了會兒,還是果斷地離開。
愛吃甜食的男人數量跟蘇門答臘虎一樣多……老子就不當這蘇門答臘虎。現在的鄭直不飈車不打架,血糖值隨時保持著微量的平衡,不需要再額外補充。
中心廣場附近有家哈雷專賣店,新款上市正在給櫥窗換新展品。鄭直經過時,停下腳步看了會兒。新款是純黑色的,流暢的線條透露著風中如飛鳥般平滑的速度。
好久沒騎過機車,從夜舞解散他將赤羽留在X市的家裡後,就再也沒碰過機車。身體貼上時火熱的引擎、顫動的車身還有馭風的快感,都已經是上輩子一樣遙遠的事。
身為汔車結構設計,天天畫著車子的流線,蝙蝠一般靈巧,海豚一般優美。但心底最愛的,始終是這一尾可以在擁擠的車海里自由遊動的魚。
安靜地看了會兒,他吐了口氣。晚上該打個電話給鄭漠,讓他有空把赤羽駕出去兜兜風,免得零件生鏽。
鄭漠現在也在楊基高校讀書,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他跟子淇子郗同班,據說還是子淇的狐朋狗友。緣份陰差陽錯的巧妙讓鄭直只能苦笑。
不過,現在的方子淇,只怕也不願去駕機車吧。
因為孩子氣的魯莽令子塵車禍和夜舞解散,是背在少年單薄肩上難以解脫的罪枷。
思緒漫無邊際地發展,導致鄭直心不在蔫地與人肩膀碰撞上,手上喝了一半的飲料濺到雙方身上。
“嗷,你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