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在這行裡,像陸延初乾的這種事多到數不勝數,可他還是不願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現這樣的事情,他雖然生性冷漠,不多管他人死活,但他從不主動傷及無辜人的利益。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委實有點可笑,白家秘不外宣的絕技是作偽,從小到大,他學的也是作偽,作偽的手段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有的可以完全用於正途,但,說到底,作偽還是偏屬於旁門左道的,而他自己也自詡不是正義的人,卻又看不得別人做這類事情。看不得,卻又一直在旁觀從不插手。
嗤笑出聲,季然也不知道笑自己還是笑別人了。其實,他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他不也一樣製作假的古玩,賣掉贗品,陸延初做的這類事,說到底,和他做的其實也差不多一個性質。自己腳臭,又有什麼資格嫌棄別人的腳比自己的臭?都是臭的。
雖然這樣想,季然還是不喜,不喜陸延初這樣的人。
“季先生的目的地是哪?”陸延初沉了沉幽黑的眸子,不明白季然的突然嗤笑聲為何,他很不喜歡季然這種帶著微諷的笑意,所以,他雖然詢問目的地,聲音裡帶著些不悅。
季然睜開微闔的眼,淡漠的看著陸延初,此時的他破罐子破摔,已經不再那麼懼怕陸延初這個人了,他還是第一次細細的打量眼前這個威嚴沉著充滿上位者霸氣的男人,他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同樣身為男人,眼前的男人也能吸引男人的目光,或者說,眼前男人身上的氣勢很能吸引別人,讓人由衷的感到信任,從而心悅臣服。儘管此時男人臉色有點差,也不妨礙他的氣勢。
再次闔眼,季然勾唇淡笑,“去潘家園逛逛吧。”
到了潘家園,韓冬好像得了水的魚,歡快的在潘家園裡到處亂竄。陸延初和二貴雖然不常來但也來過不少趟,沒什麼新鮮感,季然也來過幾趟,自然也不會像韓冬這般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看什麼都新鮮。
韓冬看著各處目不暇接的古玩物品,小眼睛發著綠森森的光,他想,要是能把這些搬回家多好啊,這是古董啊,這得值多少錢啊。當然,此時韓冬的眼中沒有贗品這個詞。
韓冬到處亂竄,走的很快,季然和陸延初慢兩步走在韓冬身後,二貴慢兩步走在陸延初身後,四人分成三排,在潘家園裡逛著,韓冬喜歡往人多的地方擠,推推攘攘間,人群中一個人被擠了出來,往後踉蹌,身體重重的朝季然和陸延初砸過來,季然還來不及反應,陸延初迅速的出手拉過季然,季然躲過了那人的撞擊,那人卻撞上了陸延初。
“嗯!”陸延初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的蒼白下去。
季然緊貼著陸延初,自然聽到了陸延初細小的悶哼聲,想到此人身上的傷還未痊癒,不由得有點擔心,畢竟這人是為了他而受傷而又受人撞擊的,如此,他扶住陸延初語氣帶著點焦急和暖意,“你怎麼樣?”
“……”陸延初緊緊的扣住撞到他的人的手臂,緩了好一會兒才說,“沒什麼大礙。”
“嘶!痛死了。”被撞的陸延初沒喊痛,倒是撞人的人痛撥出聲。撞人的人趕緊朝陸延初彎腰點頭致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看,您能不能鬆手,我骨頭要斷了啊。”
陸延初凝眸看著此人,仔細打量一會兒才確定此人沒有任何的威脅,這才鬆開了扣住那人的手臂。那人手臂得到自由,立刻呼了一口氣,轉了轉手臂,朝陸延初說了句,“謝謝啊。”
那人走後,季然也鬆開了陸延初,他有點尷尬,具體尷尬什麼他也不知道,他一直看不懂陸延初這人,其實這次小小的意外他完全不必為他擋著的,畢竟他也是個男人,他自認為自己的實力完全足夠應付一些危險。他有點悶悶的朝陸延初說,“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做的,我不想欠你什麼。”
說完,季然快步走了兩步,他想看看韓冬這麼長時間沒出來是不是看中什麼東西了,結果,人群裡又有一人急衝衝的抱著一隻花瓶衝出來了,一下子衝到了他的懷裡,季然下意識的扶住。
季然愣住,感覺到懷裡的人身上有一種熟悉的味道,還來不及反應,那人迅速的離開他的懷抱,而此時,季然手裡多了一張只有指甲片大小的紙片,那人翁著聲說了句,“抱歉。”
然後,那人抱著花瓶離開了。
捏著手心裡的紙團,季然一時間覺得手心發燙。
偷樑換柱(三)
酒吧內。
重金屬搖滾樂震耳欲聾,彩燈晃的人眼花,紅的、黃的、藍的、紫的,不一樣的顏色交錯在一起,照在人臉上都看不清人的面容。這是一家很普通的酒吧,裝修算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