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在年少叛逆的時候,季知秋是有瘋狂迷戀過一陣的,是陸敏之告訴他龍達這個小鎮,也是陸敏之作下了承諾,帶他來這裡旅行。
漫長的空中時間過後,季知秋踏足城內最舒適的酒店,包了房間,有意常住。
他並不像遊客般關心景點或古蹟,反而常常流連街市、民居,走走看看,細心地感受這個小城。
想必是心情使然,季知秋漫步在異鄉氛圍濃厚的小市場,耳邊充斥著不懂的語言,凋零的花牆,蕭瑟的山風,市場中充滿的生活氣息,似乎無一不在訴說著他的孤獨,儘管那麼細心體味,卻總是少了什麼,孑然的背影居然融不進這異鄉的小鎮,他就像彩色風景畫中貼上去的黑白照片,突兀又怪異。
昔日的約定言猶在耳,說這話的人卻遠在千里之外,也是,作為一個成年人,他沒有立場索求陪伴。
季知秋獨自去了古老的鬥牛場參觀,龐大的建築物早已被風沙打磨去原有地形狀,只剩下巨石頑固地描模著昔日地輝煌,卻抵擋不住石縫間雜草的蠶食,。季知秋伸手觸控那些石頭,有一種觸控自己內心的幻覺,千瘡百孔又不願就此倒塌的頑固……
他在龍達住了一個月,春節近在眼前,他才不得不將回國提上日程,最終決定聖誕夜前一天離開,孤家寡人地過異國的新年未免淒涼,他不願意。
12月23日,小鎮的居民早已沉浸在聖誕的氣氛中,到處充斥的笑臉和祝福讓季知秋的心情好了幾分,臉上終於也漸漸染上笑意。
拖著行李走出電梯,用英語和前臺的辣妹道別,換回一聲可惜的讚歎,季知秋笑著和這個美麗的西班牙小鎮說再見。這一個月就像故事的番外,簡單輕鬆,有起伏、有結尾,現在,他該穿戴起盔甲,重新走進屬於他的生活正文裡了。
行李箱的輪子碾壓著大理石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季知秋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有些出神,冷不妨卻在門口撞到了人。
道歉脫口而出,他沒有聽到正常的回答而是一月未聽見的母語:“秋秋?”
這本該親切的語音語調此刻聽來卻讓季知秋簡直稱得上驚恐。他猛的抬頭,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事實上他確實看到了商慕親和陸敏之,陸敏之甚至還維持著剛才撞在一起的姿勢,扶著他的肩。
“你們……”他說了兩個字,突然不知道該接下去說什麼。
“我們來旅行。”商慕親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隨機有禮地微笑、回答。
季知秋突然不知道還說什麼好了,他連思考的力氣也沒了,早起的好心情徹底被破壞,現在滿心只有早點擺脫這兩人的想法。
可是奇異地是他並沒有直接離開,反而攀談了起來:“怎麼會來這?”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背叛了大腦。
陸敏之攔過商慕親的肩笑言:“自由啊。”
季知秋胡亂地點頭:“玩得愉快。”說完,舉步欲走。
“你來了很久了吧?有什麼推薦麼?”商慕親卻故意不讓路,裝傻問道。
“對了,我記得你以前就說要來玩的,這些年工作太忙,倒是耽擱了,”陸敏之插話,“玩的開心麼?”
季知秋連最後一點委婉地心思都沒了:“抱歉,我趕飛機。”說完,奪門而出,拉開計程車門,把自己和行李都塞進車裡,揚長而去。
車子拐彎之後,那座酒店終於從眼前消失,季知秋疲倦地把頭靠在頭枕上,出神地看著窗外或熟悉、或陌生的街景。
他突然想起這座城市的另外一個綽號,不羈的、叛逆的別稱:私奔之城。
街角,有對情侶在親吻的這座山顛之城,曾經是他默默希望可以和陸敏之一起漫步的地方,今天,他親眼見到陸敏之挽著別人的手,向他宣告:這座城市只關乎愛情的那個別稱,從來與他無關。
飛機在跑道上跑動,騰空而起的那刻,季知秋決定將曾經有關這座城市的所有幻想和回憶,統統留下。
降落很準點,季知秋轉眼間又回到了故土,意外的是接機的除了秘書居然還有陸季閔柔。
他趕忙快步迎上去,挽著姑媽的肩,打起精神笑著問她為什麼親自來接機。
“你這孩子,一去就是一個月,長這麼大都沒有離開過我這麼久,我怎麼放心!”陸季閔柔拉著他的手,像每一個慈愛的母親一樣,責怪道。
“姑媽啊……”季知秋拖長語調,故意賣乖,這樣的舉動做起來有些好笑,不過他願意給陸季閔柔一些安慰,因為她眉眼間的關心和愁緒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