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2 / 4)

處戰爭可能最劇烈的地方,御懷遠覺得還是有必要再去一趟,卻不想,快到寶通路時遇到了難民塞路,車子寸步難行。御懷遠只得下車而走,數十萬人扶老攜幼,舉家搬遷的架勢若螻蟻一般,御懷遠在人潮中跌跌撞撞,亂嚷嚷中只感宛如末日臨頭恐懼不安,忽然想起林北雪那日的話,也不知道自己堅持的是不是錯誤,但是他畢竟是個醫生,怎見得見死不救?

一時間,御懷遠胸中悲愴無比。

到了寶通路口,正趕上了國軍佈防,一二八之後不準駐軍,但國軍這次在閘北出現,就說明了抗戰的決心,御懷遠覺得精神一振,和佈防的守軍說明了捐獻一事。關於醫學院何去何從,國醫公會早就有了決斷,反正也是守不住的產業,不如爽性捐出去做傷病醫院,正好學校裡的幾百張鐵床也算是有用武之地。

御懷遠安頓完學校的事情之後就順便去出診,各處都是人心惶惶,眾多病家扯著問到底打還是不打,御懷遠只得推說不知道,但今天看閘北的架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是看什麼時候打起來。

到了八一三晚上,傳出了第一聲炮響,林北雪和御懷遠在客廳裡坐著,電話此起彼伏地響起來,都是各路朋友通報訊息的。

兩人默默坐了一晚上,心情忐忑。

第二日報章上刊出訊息,國軍幾千軍隊首先從閘北攻打虹口日本海軍司令部,但久攻不下,雙方均有損傷,第二路從“虹鎮”出擊,一路高歌猛進,打到了匯山碼頭。中午的時候又傳來訊息說國軍空軍出動,轟炸黃浦江中的日本軍艦,日艦“出雲號”雖然沒有被擊中,但別的軍艦受到了很大損失。租界上聞訊歡欣鼓舞,一致要求清算甲午以來的舊賬,各方也立即聯絡而動組織起實質性的後援工作,御懷遠長期活躍於慈善機構,一時間忙得不可開交,而林北雪素來名聲不好,這時節出去也是自取其辱,索性就託病不出。

到了十五日,御懷遠不得不停掉了下午的診務,他是仁濟善堂的董事,這幾日難民突增,整個仁濟善堂難以應付,尤其是仁濟善堂的育嬰堂收容了幾百號棄嬰,本來奶媽就不太夠,現下一下進入了困境,育嬰堂的張堂長連打了三個電話來催,待御懷遠到時,已經忙出了一頭大汗。

育嬰堂的大堂中一個個排滿了棄嬰,穢味沖鼻。

“這可如何是好?本來有幾十號奶媽,一打起仗來人都跑光了,總不能看著餓死。”張堂長搓著手,御懷遠隨便看了幾處,滿坑滿谷全是孩子,而前來幫忙照顧的俱是十多歲的童子軍,經驗也不足,一個個手忙腳亂。

“先去熬粥,沒有奶媽,用粥先喂,我剛從難民營過來,那邊滿滿都是人,你立即找人寫份東西到難民營去招募,每人每日現結一元錢,奶媽是不愁的。”御懷遠迅速分派著活,張堂長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也不抓瞎了,下午時分就招募到幾十位正在發奶期的奶媽。

“現在還有什麼問題?”

“一是房子的事,你也看到了,壓根住不下,二是尿布衣服遠遠不夠,就連孩子睡的鐵床都不夠,三是現在要接濟很多人,育嬰堂一下就陷入了財務困難——”

“我手上有筆款子先填給你,你先救急,但這麼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我來想辦法——”御懷遠將育嬰堂目下瑣事分類安置妥當之後,乘著車立即回到了林宅,雕花的大鐵門進去依舊是鳥語花香,和外面亂哄哄的悽慘世界完全兩樣。

御懷遠在心中嘆了口氣,問:“北雪呢?”

“二少在書房。”

林北雪也在算賬,自從開戰以來,交易行裡瞬息萬變,就連他也摸不清局勢,御懷遠進來的時候,正靠在書桌上冥思苦想。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嗯?”林北雪挑眉,“什麼事?”

“你認識租界捕房的弗蘭臣嗎?”

林北雪點點頭,不由緊張起來,“出了什麼事?日本人盯上你了?”

御懷遠看他緊張兮兮,不由笑開了,“瞧你那傻勁——”

林北雪看著他,這陣子以來兩人之間的氣氛總是怪異而彆扭,但今日倏然看到他久違的笑臉,彷彿是消散堅冰的豔陽,頓感心情大好,也跟著笑起來,自嘲道:“現在這麼混亂,當然要把心提到嗓子眼過活了,到底是出什麼事?趕緊說吧!”

“育嬰堂一夜之間收了兩百多名嬰兒,現在就連住都住不下,旁邊六棟房屋本是仁濟善堂的自有產業,但現在被租戶霸住不走……”

“這事簡單,我去找弗蘭臣就行。”

“哎,現在又缺錢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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