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試過跟對方坦白過?」
陳心搖頭。他們的關係始於黑夜,兩人就一直在黑暗中周旋,莫說是理性,就連快感,也是隱隱約約的幽黑裡的一陣呻吟,一合上眼,陳心以為他只能抓著一兩個殘影,可他卻記起了他與戴志有過那麼多次纏綿,記憶比白天下所見的更清晰。
陳心慢慢正視他與戴志的關係 : 他會覺得他倆半斤八兩,從來不敢相信對方。陳心漸漸有更多疑問 : 為什麼他們不能相信對方? 如果說他們之間確實有感情,那算是什麼感情? 是什麼契機令他們對彼此有了感情? 他對戴志若是有感情,是在於他醒悟自己無法為戴志帶來幸福時,瀟灑地放他走嗎? 陳心的感情,是基於不想連累對方,而一味將對方推走,並要對方找一個比他更好的人嗎? 而戴志的感情,是否明知痛苦,也願意承受陳心各種身心的施虐? 戴志的感情,就是在他知道陳心與陶微風做愛後,仍然大笑著裝糊塗,而從來沒有追究過陳心?
如此,戴志無法相信一個只會對他施虐與施予,卻從不給予承諾的人——儘管他認為陳心是個可憐人 ; 陳心無法相信一個戴上面具,只懂嬉皮笑臉打哈哈的人——儘管他認為戴志是個可憐人。
結果兩個可憐人走在一起,於短暫的黑夜裡相擁,一旦白光洩入,他們看清楚對方的表情與內心,就害怕得要分開。
注一 : Social,此處代指戴志所讀的社工系(Social Work)。
注二 : 每個迎新營都有營主,出錢出力,是領導角色。
注三 : 直譯就是「你他媽的在說什麼」。
注四 : 戇鳩,鳩是粗口諧音,非正寫,意指男性性器官。此詞意思與戇居一樣,都是用以罵人傻,我個人不將此詞歸入粗口。
(FIN)
==========
☆、《大志》117 (美攻強受)
…更文
==========
那晚,陳心關了睡房的燈,躺在床上拿著手機,時而亮起螢幕,看一兩眼又關。於是一開一關之際在幽室中猶如壞了的街燈般,時明時暗。他還是撥了一通電話,沒多久,對方就接聽了。
「心哥? 哈哈,心哥今日這麼好閒情逸志給我打電話,我戴志偉再忙也要會一會你……」
「可以別用那種口吻嗎?」陳心低聲說。
「哪種口吻?」
「你那種用來應酬阿豬阿狗、自以為風趣其實很輕薄的口吻。」
戴志沉靜了片刻,又說 :「輕薄嗎? 那好。這麼久沒見,不用這種聲氣,我怕我忍不住會收你線。所以你打來是有何貴幹? 我sem break之後走了兩個幾月,連宿舍都退了,還不見你傳一通短訊給我,現在你錯過了最合理的時間,無頭無尾在深夜兩點打來給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陳心很少聽見戴志這種硬板的聲音,也很難想像那張總是吊兒郎當的臉,會有著怎樣嚴肅的表情。半晌,他仍說不出話,可戴志也沒逼他。
一道無形的電話線拉著這兩個總是若即若離的人,近得耳窩處貼著對方的聲音,遠得無法看見或觸碰對方的身體。
原來只有這樣。
陳心在想,到底要怎樣答才顯得自己不幼稚。難道到了此時,還要問戴志為什麼不遲而別、為什麼跟龍風牽搭上、為什麼quit宿……陳心沒問,是因為他大致猜到原因。
「陳心……」
「那天……」
二人同時出聲。陳心見戴志退卻,便說 :「那天——你從獨秀居離開那天,有沒有對我講大話?」
「大話?」戴志反問。
「你說過會喝那杯奶茶,」陳心不禁握緊手機,繃著聲音說 :「你還記得嗎?」
「杯奶茶……」戴志彷佛笑了幾聲,他說 :「我飲左啦,你咁遲先知(注一)。」然後便掛線,彷佛認為陳心打來就是為了問他,他有沒有喝那杯奶茶。陳心怔怔地拿著手機,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戴志說了什麼。
翌日,他下課後立刻從C大直接過去陳三愁在K市開的玉記茶餐廳。玉記茶餐廳本來是陳三愁跟其他股東合資創辦,但開業頭一兩年蝕錢,有兩三個人都退股,只陳三愁跟另一個老朋友不肯放棄,死守玉記,終於在營業第三年頭換了個新的廚房班子。那班子的阿頭在很多家大酒樓做過大廚,引入不少新菜式,加上陳三愁雖不學無術,可腦筋轉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