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自我介紹。叫我Chan,主修Journal,剛升上研究院,如戴志所說,我是這層樓的tutor。大概下個月會有層聚,屆時我會請客,你也要賞面出席。」
龍風牽點點頭,很快適應過來,畢竟是讀商的,與人相處起來也圓滑。戴志只見他們表面上愉快地談了幾句,不外乎關於大學生活。
回到房內,戴志才追問龍風牽 :「你什麼時候見過心哥? 今天早上?」
「嗯……是啊。我走到門前正想開門,那個人就從裡面開門出來。看到我時,盯了我一眼,就出去,也沒解釋什麼。入到房,就見你睡死了。只是今早匆匆看一眼,倒沒注意到那陳心長得這麼……清清冷冷的,似冰雪,剛才一笑時,又顯得很平常了。」
「哦……你今早不是見我睡死了嗎? 其實我昨晚不舒服,有點感冒。心哥一向與我有點交情,我就問他借了點感冒藥。也許他擔心我,今早就特地來看我一下。我也不清楚他什麼時候來,你知我睡得像死豬般,只隱約聽到有點動靜,以為是你回來了,也就懶得睜開眼看。」
「你沒鎖門嗎?」
「鎖什麼門! 你又冒失,之前也試過忘了帶門匙。我怕你沒門口入,就不鎖門了。」戴志白龍風牽一眼,後者不好意思地陪笑,說了句抱歉。誰也沒再提起兄弟的事,只說起中學年代的趣事,戴志也說了些關於陳心的事。
「心哥……Chan是一個好人。在我的人生幾乎快要崩壞時,他出現了。哈哈,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就是面臨退學的局面而已。那年我考會考,可是一升上中五,教文學的老師勸我退修。那位老師實在不是針對我,平時我也跟他說說笑笑的,可是我成績委實差,他覺得我再讀下去只是浪費時間,就勸我退修。我幾乎是毫無留戀就退修,由修八科,變為七科。我基本上也不打算再讀下去,可是,除了跑步之外,我亦無任何長處。
「我很認真想過,日後要跟我老豆做地盤。有一晚,我跟我老豆說 :『爸,我以後跟你混飯吃,好不?』他沒說什麼,給了我一記新鮮滾熱辣的耳光,至今一說,我仍感到左邊臉既腫而痛,但我可不是愛迪生,被人打一巴耳就聾了。有時我想,聾了也是件好事,很多惡言惡語就聽不進去,可是人大了,我知道這種想法太片面。在社會上,想要不受傷害,幾乎是沒可能的。你得插盲雙眼以令自己看不見他人的冷笑,你要打斷雙腳,好讓自己終身困在家內,無須出外承受他人帶著悲憫或鄙夷的注視。你甚至要灼傷自己的面板,使肌肉壞死,令你再也分不出他人在碰觸你時,是帶著怎樣的溫度或感情。可是,到了這步的話,人就跟死了沒分別吧?
「我也想過,想去做一個外賣仔。我這人沒什麼做得好,就是會跑。這次,我沒敢跟父母說,而對妹妹說了……」
「她的反應是?」
「她白了我一眼,說 :『你未睡醒嗎? 這種話跟我說就算了,要是讓老媽子聽到……』然後,我想了想,說 :『那我要做香港特首。怎麼樣? 這個目標夠偉大嗎? 送外賣、做地盤,你們嫌我沒大志、沒出色,現下我說要做特首、做政務司司長,你們就高興了?』這次,我妹妹連白眼也懶得給,只報以三聲冷笑,問我是不是未睡醒。從此,我就知道,一個人不可以擁有太大或太小的志向,應當恰到好處,用不著包含太高尚偉大的情操,只需要能維持生活所需,兼且尚能儲得幾個錢,旁人就會覺得我配得起『大志』這名字。可是,在那個節骨眼,我幾乎沒有幾科能合格,更遑論是升上中六了……這時,我一個好朋友……不,他不算是我的好朋友,因為他有好長的一段時間,都從來沒把我當成朋友……無論如何,總之這個人將心哥介紹給我認識,心哥就是他哥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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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 18 (美攻強受)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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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心哥就為我補習了。心哥可真是補習天王,我這坨爛泥去到他手裡,讓他把我當成粉團般揉幾揉、搓幾搓,再重重擂上砧板,將我擠入一個個形狀各異的楷模,我就成了各式各樣合乎社會、考試製度規範的餅,順利碌過會考跟高考,現在再成為你的roommate!」戴志笑著攤挺手,表示故事就此說完。
龍風牽向來不八卦,然而,或許是戴志說的故事頗動人,他也聽得意猶未盡,追問 :「就這樣說完? 我怎麼覺得在你講起Chan之後,故事的發展忽然快了許多,中間的情節都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