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沒!三十四歲了!啊!對了!還有戶口本兒!本兒上寫著離異!”老少女喪氣的倒滿酒:“旻攸,我好失敗!”
“不如看一下你的存摺。”我訕笑。她所定義的失敗太感性。
“才不給你看!萬一你眼紅怎麼辦!”柏康昱的笑容,蘊了酒氣,鬼靈精怪。
“殺了你,溶屍,取光你的存款,遠走高飛。”
“我好怕呀。”柏康昱怕得很沒誠意。“池旻攸,你那麼愛錢怎麼不殺了閆岑忻,我敢跟你打賭他遺囑上有你的名字!或者你根本不用殺死他就能有好多錢!他那麼愛你!可惜,你不愛錢,愛他——”老少女抿唇,眼淚溢位了眼角。“如果愛是能用錢買到的該多好,閆岑忻肯定會這樣想。我也想花錢把自己的愛買回來。”
“康昱。”酒真的不是好東西,她還是哭了,我手足無措。
“旻攸,我今天去見邊颯的媽媽了。她還跟以前一樣高貴,她讓我叫她‘阿姨’,我叫不出口,原來跟邊颯結婚的時候也沒有叫她一聲‘媽媽’,她不喜歡我的,現在也一樣不喜歡我。她讓我不要再見邊颯,也不要有復婚的念頭,她說那場婚姻根本就是個錯誤,是因為邊颯答應了她會跟我離婚才讓我們結婚的,她說邊颯是好孩子,承諾過的事都會做到,讓我不要糾纏邊颯。她給了我一張七位數的支票,說我貪得無厭,明明已經拿過離婚補償了還想敲詐更多。我解釋不了,也插不上嘴,只能聽她教訓。我不知道邊颯只是為了跟我離婚才結婚的,原來他僅僅是想補償我負擔他的那幾年,他不愛我,從來就沒愛過我,為什麼現在又要來招惹我?他是好孩子,那我呢?他讓我當惡人。”柏康昱喝光了乾白,眼淚比酒精烈。“所以我是惡人。”
“好了!”我拉過了搖搖欲墜的柏康昱,把她圈在懷裡。她是我見過的最膽小的惡人。“都結束了!你自己說的,結束了!”
“我說了‘結束’,可沒人聽我的話,你也調侃我——”
“我不調侃你。”
“真的?”
“真的。”
“那陪我喝酒!”柏康昱掙開懷抱,把冰箱櫥櫃裡的酒都翻了出來。“喝酒!”連杯子都省了,對瓶幹。柏康昱透過酒瓶看我,要我表揚她。“我沒有在她面前哭!因為我是惡人,惡人是不能哭的——”
“可是你對我哭了。”女人這種生物太複雜,我處理不了。她們的眼淚和笑容都有太多涵義,無法一一梳理。
“我只能對你哭啊!只有對著你我才能放心的哭。”柏康昱的眼淚未乾,笑容跟隨。我是唯一的,不好不壞的“唯一”。“快表揚我!”老少女要求單純的表揚。我的世界卻開始旋轉,不單純。“啊啊!你醉了!”她湊到我眼前,滿含童趣的觀察我。我只記得她墜到下巴尖兒上的淚水,昏迷。
那個夢又回來了。那個逼仄的房間。鐵皮車的綠漆掉了一塊,生鏽。母親躺在床上,白色的裙子泛著黃跡。我叫不醒她。父親去哪兒了?明明在一起的,明明——他說他不想死。只剩我跟母親了,只剩下我自己——
“砰”!我按著太陽穴坐起來,頭疼:“什麼東西碎了?”是碎了的聲音,卻沒有人應。“柏康昱?”我趁起身走到廚房。
柏康昱蹲在一地碎玻璃面前,滿手血,地上的血混在酒裡,漸變的紅。“我睡不著,又翻到一瓶酒,打不開。我打不開——”
我衝進衛生間,翻出乾毛巾包住了柏康昱的手。“起來!”
“起來?”柏康昱反應不過來。
“去醫院!”
“醫院?沒關係啊!一會兒就幹了!真的,一會兒就幹了,都是酒,沒關係的……”
老少女醉了,醉的不是時候。“按住!”我把柏康昱的手放到毛巾上。“按我說的做!”我抱起了她,衝下樓。
醫院急症室。醫生訓了我一頓,柏康昱差點兒就割破了橈動脈:“——患者情況不太好,得留院觀察幾天,最好做個全身檢查。另外,她有輕微酒精中毒的狀況。你去辦個住院手續,順便回家給她收拾點兒生活用品。”
辦理住院手續,打車回家按護士理出的清單收拾東西。柏康昱的手機一直在響 。“喂。”我不耐煩。
對方遲疑,問道:“是柏康昱的電話,對嗎?”
“對。”
“你是旻攸?”
“你是誰?”
“邊颯——”
我結束通話了電話,關機,拎起收拾好的東西去醫院。中午,責編到了醫院:“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