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雄飛一揚腦袋,擺出了要找茬的架勢:“那你昨天干什麼了?”
葉雪山張了張嘴,被他問愣了:“昨天?我昨天……沒幹什麼啊!”
顧雄飛伸出大巴掌攥住他的手臂,一把將他扯到自己面前:“那你為什麼不坐昨天晚上的火車?”
葉雪山向前踉蹌一步,對著顧雄飛眨巴眼睛,因為對方竟然不講理到這般地步,他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顧雄飛居高臨下的凝視著他,一手還攥著他的手臂,另一隻手卻是抬起來,理了理他的頭髮。神情漸漸變得溫柔而又痛心疾首,他望著葉雪山的眼睛說道:“沒個人樣!”
葉雪山一邊留意著他,一邊遲疑的抬手撓了撓後腦勺:“我……我是在火車上睡著了。”
顧雄飛的巴掌慢慢滑下,手大,將他連耳朵帶臉蛋一起摸了一把:“吃,睡,你一輩子也就這麼兩項事業!”
然後不等葉雪山反駁,他又問道:“午飯吃了嗎?”
葉雪山立刻搖頭:“沒有,一下火車就過來了。”
顧雄飛聽到這裡,轉身走去摁了電鈴,命令僕人開飯。
葉雪山坐在餐廳桌前,低頭默默的喝粥,同時就聽顧雄飛說道:“我要去山東了。”
這話讓葉雪山抬起了頭——其實根本不在乎他去哪裡,他愛去哪裡去哪裡,不過既然他說出來了,自己少不得就要表示出一點關心:“去山東?是軍務嗎?”
顧雄飛從褲兜裡掏出煙盒,慢吞吞的給自己點了一根菸,彷彿回答的不大情願:“帶兵打仗。”
葉雪山心中一動,暗想你把兵帶走了,誰給我護送煙土?不過想雖如此想,問卻不能如此問,還得接著對方的話頭往下談:“打仗?和誰打仗?”
顧雄飛忽然不耐煩了,夾著香菸的右手對他連揮幾下:“吃你的吧,多話!”
葉雪山把目光移向碗內,又輕聲補充了一句:“刀槍無眼,大哥在外要多保重。”
顧雄飛沒言語,單是無言的瞥了他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轉向前方,深深吸了一口香菸。
待到將一根菸卷吸完了,顧雄飛發現葉雪山還在吃。葉雪山吃什麼都能吃的挺香,顧雄飛有時候覺得他這模樣很沒出息,有時候又覺得他這做派十分可愛。他想問問葉雪山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北京,可是話到嘴邊,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沒能出口。很奇怪,他想,自己去年還挺討厭這個私生弟弟的,怎麼今年就開始變了感情?
隨即他對自己作了糾正——這不是我弟弟,我姓顧,他姓葉,根本就不是一家的人!
“行了行了!”他毫無預兆的煩躁起來,伸手用力敲了敲桌沿:“一頓便飯,也沒什麼好的,至於讓你吃個沒完沒了嗎?你就有一點好,給什麼吃什麼,倒是容易養活。”
葉雪山訕訕的放下筷子,捧起小碗又喝了一口粥。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他存著心事,無意辯駁,所以只是對著顧雄飛一笑。
顧雄飛看著他又說道:“晚上帶你出門見人,你把你那頭髮梳整齊了,別給我丟人現眼!”
葉雪山暗暗吃驚,因為顧雄飛一直當他是不可見光的存在,甚至都沒有正式承認過他的身份:“見誰?”
顧雄飛漫不經心的答道:“我的一個老兄弟。我的兵往南走了,駐地就留給了他。你和他打個照面,往後從那條路上走,他能替我照應著你。”
葉雪山很覺意外的笑了——原來混賬大哥還真惦記著自己。
葉雪山春天時把一隻皮箱留在了顧宅,如今天氣由熱轉冷,箱內的衣物正合時節。他上樓洗漱更衣,把自己收拾的衣冠楚楚。及至到了傍晚時分,他很高興的隨著顧雄飛上了汽車。
汽車駛出衚衕,顧雄飛摸索著抓住了他的手,用粗糙的手指捻他的手掌。葉雪山的手心總是熱烘烘,不是個健康的表現。顧雄飛很想親親他的手背,可是當著前方汽車伕和衛士的面,他做不出來。
葉雪山並未留意他的舉動,一味的只是暗暗快樂,他已經不再執著的想要成為顧家人,但是能夠名正言順的真有個家,還是要比沒有強;否則總像是大姑娘養出的野種,對人都沒法介紹自己的來歷。一旦實話實說了,又有嘴毒的說他是在招搖撞騙,比如陳美情。
不過十來分鐘的工夫,汽車停在了京華飯店的大門前。葉雪山隨著顧雄飛向內進入雅間,迎面就見一名紅光滿面的大個子站在房內。一見顧雄飛到了,大個子哈哈一笑,粗聲大氣的嚷道:“少爺,你可是遲到啦!”
顧雄飛一擺手:“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