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把另一瓶汽水也喝了個底朝天。很痛快的一抹嘴,他抬手攥住了葉雪山的手:“怎麼忽然想通了?生意順了?”
葉雪山也坐了下來,字斟句酌的答道:“我把生意停了。現在煙土業裡競爭十分激烈,公司接連兩次經營失誤,一時翻不過身,所以……所以我打算轉行。”
顧雄飛接連聽見兩樁好事,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抓起冰涼的汽水瓶子貼上自己的額頭,他心中暗想:“我是不是中暑了?”
葉雪山說到這裡,忽然起身上樓。片刻之後下了來,他把一張支票送到顧雄飛面前:“本以為能賺上幾筆,沒想到就只得了上次那十萬塊。現在公司散了,大哥也把錢拿回去吧。”
顧雄飛拿起支票隨便看了一眼,然後往茶几上一放:“我不缺錢,你留著花吧。”
葉雪山連忙搖頭:“大哥拿著吧,我不要。”
顧雄飛一愣:“為什麼不要?原來又不是沒要過,現在怎麼就不要了?”
葉雪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手指頭非常軟,可以絞在一起:“原來沒感情,是賣;現在有感情,所以不賣了。”
顧雄飛沉默了足有半分多鐘,才把這句話領會清楚。啼笑皆非的揚起手,他在葉雪山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混賬東西,說的什麼屁話!按你說的道理,原來沒感情,我買;現在有感情了,我不買,我白送,行不行?”
葉雪山犯起了倔:“我有錢,不用你貼補我。”
顧雄飛無可奈何的歪頭看他:“你個小王八蛋,跟我耍小脾氣是不是?什麼東西,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白給錢還不要,我給你一頓好打你要不要?”
葉雪山聽他罵的滑稽,忍不住笑了。笑過之後,他忽然感覺日子還是很有過頭的。人生道路免不了高崗下坡,顧雄飛是當過師長的人,不也曾被人一擼到底嗎?自己起碼可以安安生生的活下去,顧雄飛當時可是逃去日本不敢回國啊!
他心裡驟然明亮了許多,主動握住顧雄飛的手,他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謝謝你。”
顧雄飛興致很高,晚上請葉雪山出去吃大餐。明天一進醫院,必然要受一場大苦;葉雪山心裡清楚,所以狂歡似的連吃帶喝,又隨口說道:“明晚就進牢房了,不住滿半個月別想出來,連半路越獄都不能夠。”
顧雄飛當即斥道:“你少胡思亂想!戒毒就是戒毒,你當你是花錢進去玩?我告訴你,別起越獄的心思,我過兩個月回來看你,要是沒戒乾淨,我扒了你小兔崽子的皮!”
葉雪山一瞪眼睛:“你才是小兔崽子!”
顧雄飛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別以為我是跟你逗。等你把大煙戒了,我提拔提拔你。”
葉雪山莫名其妙的問道:“你怎麼提拔我?”
顧雄飛答道:“我給你找個體面差事,肯定比你和混混們做買賣強!”
葉雪山並不稀罕他的體面差事,寧願自力更生。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現在以吃為主,犯不上為了沒影的事情耽誤吃喝。
夜裡兩人回了家,葉雪山因為沒喝醉,所以在床上還繃著面子。仰面朝天的抱著個大枕頭,他面紅耳赤的閉了眼睛,乍一看彷彿是自顧自的要睡,然而兩條長腿環在顧雄飛的腰間,松一陣緊一陣的又勒又纏。顧雄飛喘著粗氣低頭看他,看的心裡一陣陣做癢。怎麼著都不夠勁,怎麼著都不解癢,顧雄飛恨不能一鼓作氣的乾死他。
到了最後關頭,葉雪山終於丟開了他的大枕頭。欠身把一張汗津津的面孔貼上對方的頸窩胸膛,他貼上之後就不分開了,一邊輾轉的磨蹭,一邊嗯嗯的呻吟。
天氣熱得早,盛夏尚未到來,夜裡就不涼快了。兩人鳴金收鼓,洗澡睡覺。葉雪山側身面對了顧雄飛,又把額頭抵上了對方的胸膛。顧雄飛的胸膛實在是寬闊結實,葉雪山似睡非睡的眯了眼睛,總覺著自己是一頭頂到了牆上。
忽然沉重的嘆息了一聲,他想再過幾個小時,天便要亮了。天亮之後再過幾個小時,他就該往醫院裡去了。戒毒畢竟是件死去活來的大事情,身邊應該有個家裡人陪伴著才好。萬一半個月後像個活鬼似的出來了,也有人攙一把扶一把。不過顧雄飛是肯定留不下來的,不留也好,顧雄飛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少爺,指望著他來照顧自己,還不如指望黃二爺。
顧雄飛聽到了他的嘆息,就摸索著抬手撫摸了他的頭臉,又輕聲說道:“別怕,醫院畢竟是醫院,你真挺不住了,醫生會打針讓你睡覺。”
葉雪山沒想到他會聽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