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立刻鬆了一口氣:“金鶴亭我知道!前幾年整個日租界都是他的,現在有點不大行了,他和日本人的關係不是特別好,不像我師父。我師父和日本人是拜把子兄弟!”
葉雪山饒有興味的看他:“你師父是誰?”
阿南挺得意的答道:“我師父就是何殿英。”
葉雪山一皺眉頭,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他。”
慢條斯理的又喝了大半杯茶,葉雪山透過窗子望望天色,拿起黑傘站了起來:“阿南,給我打聽打聽高丸洋一郎,另外當初金鶴亭得罪過一個什麼將軍,事情是怎麼了結的,你也幫我出去問問。我現在是什麼都不知道,全依靠你了。”
阿南見勢不妙:“哎……你要走?”
葉雪山扭頭又看了看牆上掛鐘:“我要回家吃午飯了。記住,我的事情替我保密。明天要是有空,我還來看你。”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而阿南急忙追上了他:“你就這麼走了?不回去不行嗎?”
葉雪山站在院門口,回頭對他一笑:“不回不行,不回要被大哥罵。”
葉雪山費了一點口舌,總算成功的脫身回家了。
他進門時,顧雄飛正揹著手在客廳裡來回踱步。天野涼把他安排進了新政府裡,具體是什麼職務,他聽過就忘,懶得記住。
天野涼本也不指望他真去幹實務,只是要他的名頭罷了。他的就職宣告刊登在平津各大報紙上,也不知是誰擬的稿子,言辭極盡肉麻之能事。他拿過報紙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緊接著一整天沒吃進飯。
他羞臊極了,甚至沒臉出門。段家大少爺給他打過幾次電話,他也託辭不肯接聽。好在他身體健壯,雖然憋氣窩火,但是沒鬧出病,只在後背上生了兩個大火癤子,夜裡疼的睡不著覺,並且只能側臥。
葉雪山徹底的不敢招惹他了。規規矩矩的走進客廳,他乖乖的站在了顧雄飛面前:“大哥,我回來了。”
顧雄飛看了他一眼,鼻子裡“嗯”了一聲。
葉雪山後背靠牆,又道:“大哥,天氣預報不準,今天還是沒下雨。”
顧雄飛認為天氣預報還是有點借鑑意義的,可又懶得和他講道理,於是言簡意賅的說道:“你懂個屁。”
葉雪山悄悄的把黑傘掛在了衣帽架上,然後自己脫了西裝上衣,也一併掛好:“大哥,我明天要穿絨線衣。”
顧雄飛本來正在專心致志的鬱悶,如今被葉雪山打了岔,就只好分出一點心思考慮現實瑣事:“這個天氣穿絨線衣,不是要熱死嗎?”
葉雪山嘀嘀咕咕的答道:“馬甲太緊了,勒得我難受。”
顧雄飛無可奈何的看著他:“馬甲緊就說馬甲緊,要什麼絨線衣?”隨即大踏步走上前去,他三下五除二的扒了葉雪山的馬甲。葉雪山自己低頭扯出襯衫下襬,向上一直掀到胸口。顧雄飛知道他是在晾汗,便隨口又問:“今天走了多遠?”
葉雪山沒回答,直挺挺的向前一栽,把汗津津的額頭抵上了顧雄飛的肩膀。顧雄飛原本快要愁死了,可是如今胸前多了個熱烘烘的葉雪山,他心裡就略微又亮堂了些。很愛憐的摸著葉雪山的頭髮,他低聲說道:“你個野猴子,早上要到錢就跑了,中午倒是知道回來吃飯。你說我養你有什麼用?”
葉雪山側過臉來,用一隻眼睛去看顧雄飛。顧雄飛留意到了他的目光,忍不住笑了:“什麼用都沒有,老子不養了!”說完他彎腰托住了葉雪山的大腿:“送到廚房,燉了吃肉!”
葉雪山抬起雙腿環住了顧雄飛的腰,自自然然,穩穩當當:“不行!”
顧雄飛的眼睛裡漸漸有了神采:“不行?那就不燉,直接生吃。”
葉雪山傻里傻氣的笑了,也或許是因為笑得太純粹,所以才顯得傻:“從下往上吃。”
顧雄飛樂不可支的探頭一頂他的眉心:“沒人啃你的蹄子!”
126、企圖
清晨時分,葉雪山蹲在床尾,低頭翻閱著他那本毛了邊的外國畫報。他依舊還是早睡早起,然而洗漱過後光溜溜的,身上就只套了一件薄薄的汗衫。汗衫被他穿了整個夏天,已經半舊的失了形狀,衣領寬寬鬆鬆的歪斜著,半邊肩膀徹底的露了出來。
現在他當然不會再對畫報裡的動物感興趣,他純粹只是清清靜靜的想點心事。這個憊懶的蹲法不好看,但是很舒服;反正他有著失憶的盾牌做掩護,可以名正言順的不要臉面。若是放在先前……
葉雪山勻出一點心思,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