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個我……」艱難的開了口,卻組織不出完整的字句。
「到底誰給你傷害同學的權利?你有父母,他也是別人家的孩子,你憑什麼說話傷人?」
強烈的炮火狂攻猛炸簡直讓李璇招架不住,一股子委屈跟本來就無法遏止的罪惡感讓他紅了眼睛。
「喔?」導師冷哼一聲,言詞依舊犀利卻放緩了語氣:「你也會哭啊?我以為你根本不打算認錯。」
「我不是故意的……」說著,忍了許久的眼淚掉了下來。
「是不是故意的只有你自己清楚,說給我聽也沒用,被你傷害的是楊以恩不是我。」
「那、那我該怎麼辦?」
「你自己看著辦。」
「嗚……」
聽到這麼冷漠的回應,李璇立時抽抽答答的哭了起來,帶著「反正都這樣了」的自暴自棄感,他就更不在意在導師面前哭得這般難看。
「老、老師,嗚……我……嗚……」到底想說什麼他也不知道,只覺得班導一下子痛罵他一下子冷漠以對,讓他無所適從的同時,好不甘心又無法反駁。
見他一個大男孩哭得鼻眼紅成一片,導師也有些不忍,嘆了口氣後,掏出一包面紙遞上。
「別哭了,哭也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嗚呃、呃。」接過面紙,李璇拿下沾滿霧氣的眼鏡,胡亂的擤著鼻涕。
「李璇,我說真的,跟楊以恩之間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唔。」
導師將手搭上他的肩,語帶無奈的說:
「說實在,我很厭倦處理你們同學間這類勾心鬥角的事情,女生這樣,男生也這樣,要是多一點對他人的尊重,哪會鬧成這樣,我看你也是很後悔,對吧?」
李璇睜著哭得紅腫的眼,神情茫然。自小到大他都是優等生,極少犯錯,現在老師要他自己解決,他卻全無主張,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東西如果摔壞了、破掉了,還可以用強力膠或膠帶黏黏貼貼,或者大不了再買新的。
但人的心若受傷了,要怎麼彌補?他去哪裡找另一顆心還?
思及此,才拭乾的眼眶又溼了。
脆弱 5
5。
「李璇,李璇!」
叫喚自己名字的聲音由遠而近在耳邊響起,肩頭被人輕輕推動著。
猛然抬起頭,李璇這才驚覺自己居然睡著了。
「說要來唸書的是你,居然睡著了,剛剛還突然發出哭聲,有夠丟臉的!」女友小聲嘟嚷著。
「啊、啊,有嗎?」
狼狽的摸著臉,果然有點溼意,丟了一句「我去洗手間」趕忙走出安靜無聲的自習室。
扭開水龍頭,潑上臉龐的水冰得讓李璇抖了一下,直竄腦門的涼意果然讓他完全清醒了過來。
單手撐在洗手檯上,李璇一邊抹掉臉上的水漬,看著鏡中的自己,剛一急,連衣領都弄溼了,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
也是乍暖還寒的初春,亦是考生衝刺的時節,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夢到那一天。
已經過了……三年了。
在班上起衝突後不到兩個禮拜楊以恩就轉學,班導避重就輕說是家庭變故,同學間卻流傳著「媽媽車禍去世所以被遠房親戚收養」的說法,戲劇化得不像真實的人生。
李璇偶爾會懷疑楊以恩是否真的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但內心深埋的遺憾讓他未曾一日忘掉少年流淚的面容,只是那張臉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模糊,畢竟他自己也起了不少變化。
本來性格稱不上活潑外向,考上市一中後被母親說「越變越野」的李璇不但加入籃球隊,還積極參與許多文康活動,學科表現仍是不錯,整個人卻好像轉了性子似的,寒暑假不是籃球隊集訓就是跟著營隊上山下海,似乎一刻都閒不下來。
大量鍛鍊的好處就是個頭拔高不少,與外界的接觸多了之後,理所當然注意起外表跟穿著,在違規邊緣變化髮型,為了方便跟耍帥改戴起隱形眼鏡,更順利追求到市女中的同屆生。
表面上看起來他似乎是朝著好的方向在改變,卻時常在靜下來的時候覺得內心空蕩一片,少了點他說不明白的東西。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讓活動塞滿自己的生活,免得一停下來又胡思亂想多愁善感個沒完沒了。
前兩年玩得再野再兇,父母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了高三再玩就真的要鬧家庭革命,他亦沒有升學以外的打算。於是,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