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對吧?晚上看會更美。」一條胳臂橫過後背搭在他肩上,半個身子緊貼身側,李璇醇厚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我們這次來正好趕上一年一度的花火節,晚上天空施放煙火,拱橋會配合打出不同顏色的光,一定很漂亮。」
「你怎麼知道?」
「導遊剛剛在大廳講解行程時說的,你都沒在聽啊?」李璇故意使勁勒了一下他。
楊以恩覺得兩人靠著的部分隱隱發熱,才一下子他就被蒸得有點冒汗。
「別靠著我啦。」
「嘿嘿,夏天嘛!」聽他這麼說李璇故意靠得更近。「感受到我散發的『熱力』了嗎?」
「……」
貓眼斜睨四眼。
「你體溫這麼高真像小孩子……不是有句話說『小孩屁股三把火』嗎?」說完楊以恩很不給面子的噗哧了。
「……」
四眼反瞪貓眼。
哇一聲不知道誰先喊出的,兩人先是四手交纏都想攻擊對方身前的空檔,然後不知道是誰的腳絆到了誰的腿,先是一人翻倒在鋪著厚毯的地上,另一人則一屁股往那人柔韌的腰腹一坐──
「唔!」
聲音是從顏色稍淡的唇瓣間擠出來的,楊以恩急急地喘著氣,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覺一道陰影蓋頭遮臉,定神抬眼一看他不由得懾住了。
李璇懸在他上方,鼻翼微微翕動,溫熱的氣息若有若無地拂在臉上,少了鏡片遮掩的眼眸幽亮深邃,裡頭是無法分辨的情緒,被這麼看著好像那些情緒都要流到自己眼裡。
楊以恩刷地臉像冒了火似的燒起來,忍不住蹬了蹬腿,可制住他下半身的人文風不動,平貼在他胸口的掌心熱得像能穿過肌理,全然處於下風的姿勢太不好受了。楊以恩低聲囁嚅:「喂李璇,別鬧了,你、你起來!」
無言對視了將近一分鐘,就在楊以恩覺得背部已些微汗溼,李璇總算支肘翻身站了起來,他頓時覺得鬆了一口氣,脫力得無法馬上站起。
撿起眼鏡戴上的李璇朝他伸出手,楊以恩假裝沒看到自己略微發抖的指尖,也不去想對方是否看到,藉力使力站起後馬上放開那差點燙傷他胸口的手掌。
面頰還是熱的,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是什麼顏色,有點懊惱起自己偏白的膚色,這時候臉紅好像顯得心虛……有什麼好心虛。
「真誇張,也不想想自己多重。」按著肚子,不是痛,只是鈍鈍沉沉的。
「……」
「害我早餐差點吐出來。」
「……」
嘴巴張了張還是閉上,楊以恩有點厭煩李璇悶聲不吭的,為這凝結的氣氛平添更多詭異。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未完的話語,不管來人是誰至少都打破了沉默,李璇臉色不豫地應門去,楊以恩則悄悄用左手握住右手,握得很緊,像是要制止那微不可察的顫抖。
「要集合了,你們兩個好了沒?」Ellen清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差不多了。」
跟在李璇後頭進來的Ellen一看到正對著海堤的窗景,發出羨慕的讚歎。
「哇,你們這間的景觀也太好了吧,怎麼住對門會差這麼多?」
在她好奇打量的同時,李璇又朝他看過來,暗暗吸了一口氣,楊以恩拿了錢包跟帽子在兩道炙熱目光下走出房門。
「我先到大廳去。」
快步進了電梯按下樓層鍵,他不敢看鏡子中自己的臉。
※ ※ ※
莫名成了三人行。
「你們看你們看,那個就是傳說中的望夫石!」
圓臉被遮陽帽一蓋,上頭的細眸眯得只剩一條縫,笑容都像要堆上臉頰,Ellen好像天生人來熟,也沒拿繩子拴著,楊以恩卻有種被她聲音牽著跑的錯覺,其實不討厭Ellen的直接爽朗,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楊以恩偷覷了落後幾步的另一人,臉色神態如同往常,拿著相機在跟其他人聊著什麼,已經沒了剛才的陰陽怪氣,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卻又像空落了什麼。
走進建在海崖的涼亭裡看Ellen口中的望夫石,聽她拿導覽手冊說著可憐妻子等候丈夫歸來,最後化為海島的耳熟故事,什麼從這邊看過去像人頭髮、肚子、雙腳的石塊,怎麼他只覺得是普通的三弧小石丘,綠一塊黃一塊的植被像狗皮膏藥一樣貼在灰褐表面上。
Ellen聽他這麼形容,拚命將細眼睜到最大,抖著豐滿雙頰,然後抱著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