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靠著牆壁,沉默不語。低著頭,摘了口罩,就這麼靜靜的靠著。
田遠嘆口氣,要說最理解林木的估計也就是他了。當年潘雷血呼啦的往醫院送,他嚇得也是腳軟。那次是潘雷逗他的。可現在是真的,陳澤真的躺在那,心臟上五厘米的地方,有一個洞。失血多,昏迷不醒。
再看見自己愛的人,生死不知的躺在那,誰也受不了。在醫生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醫生不跟病人戀愛,醫生不給自己的親人做手術。越是重要的人,越是無法冷靜,越容易出錯。
救了那麼多人,竟然救不了自己的親人。這估計是每個醫生最大的痛苦。
林木神經緊張到快崩潰的邊緣了,一邊是他灰白的臉,一邊是他猙獰的傷口,一邊是他們在一起的恩愛,往四處扯著林木。閉上眼睛,他甚至還有些不敢相信,那是陳澤。
田遠乾脆給他倒來一杯水,遞到他手邊。
“林木,冷靜下,陳澤不會有事的,我們都在這呢,他肯定不會有事。你抽根菸,然後我們回去接手手術,我相信,你也想自己來做這個手術吧,他是你的愛人,你想把他救回來吧。現在,你肯定信不準任何人,包括我。只相信自己,那就去接手。把這場手術進行下去。”
林木接過水杯,端著,卻沒有喝。
田遠靠在他一邊。
“這就是愛上軍人的結果。潘雷每次執行任務我都膽戰心驚的。可這是他的職責,我愛他,我就支援他。就怕晚上接到軍隊的電話。他愛部隊,愛這身衣服,愛這個責任,那就支援他。他離不開軍隊,也離不開愛人,我也離不開他。難道真的把猛虎一樣的男人關在籠子裡當小貓養嗎?他的事業啊,只能支援。希望他平安無事。”
田遠苦笑,這是他跟潘雷的愛情,生活。別人都覺得好甜蜜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晚上潘雷出任務,他有多擔心。
“幸好現在他提升了,很少出任務了。我也可以睡個踏實覺。”
“我沒當過兵,但是我進過軍營,我看見戰士們之間的關係有多好。尤其是潘雷手下那群人,大概是同生共死過,感情格外的深。”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後勤部長要上戰場,潘雷只跟我說,這次去,他們是去給死去的戰友報仇雪恨的。有時候你就要理解這種戰友之情。不是血緣,勝似親兄弟的戰友之情。”
田遠不知道怎麼勸,但是林木需要開導。只好跟他說他們兩口子的相處之道。林木是不是在怨恨陳澤?如果他不去,這是就不會發生,一個好端端的後勤部長,逞什麼英雄去上前線?林木現在是擔心,驚恐,怨恨,五味交雜吧,才會平靜不了心情。
“我支援他上戰場給戰友報仇雪恨。可我沒想到,他怎麼就被抬回來了。”
林木終於開口。頭後仰著,靠在牆壁上。閉起眼睛。
“我很難接受,他這個樣子。他從來就沒有正經的時候,嘻嘻哈哈的,胡攪蠻纏,臉皮超厚,什麼不要臉的事情都幹得出來。一天打三十個電話給我,就連他穿什麼顏色的襪子都會跟我說。怎麼就,躺在那,我怎麼叫他都不理我呢。”
“他跟我說,就這一個未了的心願,他只要為那死去的戰友報仇雪恨,就跟我安穩的過日子。他說,他上過戰場,殺過人,經歷過生死,早就看開,他要的不過是跟我安穩生活,默默相愛,靜靜相守。我知道他是一個英雄,他心裡也就剩這個結打不開,那就讓他去。他去了,為戰友們報仇了,他也就安分了。我沒有攔他,我為了他上前線,給他做了不少準備工作。”
“我只有一個要求,全須全尾的回來。他也答應我了,結束任務就回來。踏實的做他的後勤部長,我們都商量好了,五月份,去草原結婚的。”
林木聲音哽咽,那個驕傲的王子,一直高高在上,清冷孤傲的王子,閉著眼睛,可是眼淚還是流出來了。
“我看見他躺在那,那麼多血,心臟中彈,我覺得,天塌了。””
田遠摸了一下鼻子,林木的眼淚刺痛他的痛處,靠在牆上,鼻子也發酸,感同身受。潘雷失蹤的時候,他也這麼覺得,天塌了,幾乎壓垮了他。
“捉弄我,戲弄我,陪我去太平間,跟我一起看手術影片,讓我的家裡有了人氣的人,突然就不理我了。我都以為我會失去他。”
眼淚就這麼掉著,順著眼角,慢慢的流著,到了下領,滴落到手術服上。看著讓人心疼。林木情緒蹦到幾點,需要一個發洩。從看見陳澤到進了手術室,他一直在強撐。陳澤倒下了,天塌了,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