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沒什麼熱情地乾巴巴地鼓了兩下掌,撈起一片西瓜開始吃。
紀英雄白了他一眼,同時瞧見周豪傑也站了起來,便一臉躊躇滿志的神情盯著他,企圖聽到點支援鼓勵。然而周豪傑只是扯了一下嘴角,端起已經化掉的冰沙回廚房倒掉。
“喂……”紀英雄掃視著該幹什麼幹什麼的其他人,垮了半邊肩膀看向冰箱上魚缸裡的貓和三號風球,撇撇嘴拖著長聲講,“備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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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近近的槍聲此起彼伏,視野被煙霧籠罩,能見範圍不足二十米。周豪傑雙手提槍隱到一座掩體之後,阿仁幾乎同時從另一個方向匍匐而來,兩人背抵著石頭坐好,緩了口氣打量了對方片刻,搖搖頭交換了一個不容樂觀的資訊。
“初步估計對方人有兩位數,環境影響太大,我兩梭子彈大概只幹掉三五個。”周豪傑輕聲講,“還不知他們情況怎樣,但……希望真的不大。”
阿仁靜聽了一會遠處的動靜,輕嘆了一口氣,“現在攻勢弱下來了,對方大概準備調整戰術吧。”
周豪傑低頭檢視著手裡的槍械,間或側目瞧他一眼,轉而開口道,“昨天大家沒把話聽完整,你走得急,黎Sir他沒事吧?”
阿仁點了下頭,頓了一會才講,“他最近會忙很多,不過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周豪傑備好了兩支槍,收緊腰間的武裝帶,目視著前方道,“也許我不該講,不過阿仁,就我所見,這大概是你這麼久以來,至少是我認識你以來,你第一次主動去找他吧?平時即使我沒看見也早有耳聞,黎Sir找你你從來都是避而不見的吧?”
阿仁微垂著頭手指摩梭著槍柄,沉默不語。
周豪傑無聲嘆了口氣,接著講,“我知我們作為外人沒有立場插手你們兩人之間的事,但很明顯不論你們自知與否,你們都是在互相折磨,明顯到我們這些外人都看得出。不管你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一味的逃避都不能解決,早晚有一天還是要面對。又不是沒有機會,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耗下去?如果昨天當真有什麼事,我只問你,你不後悔嗎?”
阿仁有點放空地目視著地面的某一點似乎在思考,同時不遠處槍聲一緊,紀英雄冷不丁突然躥到與他們僅隔了一條過道的掩體後,蜷身坐下來一側目正巧看到他倆。周豪傑瞧見他便打了個手勢詢問情況,紀英雄比了個拇指表示一切安好。
“其實,”阿仁突然開口道,“我們這些人中你對我的瞭解大概是最少的,對阿小就應該更少,那你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
這問題來得有些令人措手不及,周豪傑考慮片刻才答,“我同黎Sir接觸確實很少,但也不難看出他是個很溫柔內斂的人,為什麼這樣問?”
阿仁聞言扯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是笑了,開口的語氣卻是無奈,“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很多年前我還在警校的時候,他入學第一天就頂撞教官被罰掃樓梯,我比他高一年級,被指派為他們的舍監,監管他們生活上的瑣事。他那個時候只有十八九歲,年輕氣盛不服管教,處處看我不順眼,事事同我作對,不出一個月整個年級上下都知道最不服從紀律的人就是他。我的體能訓練指標他要超,運動會記錄他要破,即使明知做不到也非要天天折騰自己練到半夜,我不讓他練他反倒加碼,結果轉天被教官以不服從紀律為由罰做超負荷體能訓練罰到哭,就這樣還能衝我挑釁發誓畢業之前一定要超過我。但那時的他才只是個新生,畢業那麼遠的事,這之間會發生什麼我們誰都不知道。”
“你大概已經聽說了我們那時候在一起過,我們從消除隔閡到走到一起用了半年多的時間,我知道他是個好苗子,只要懂得如何做警察就一定會做得很出色,事實證明我的預見是對的,而他預見錯了。”
周豪傑並未打斷,而阿仁略略停頓了片刻,表情中忽然生出些倦意,似乎不想再多講些什麼,草草做出結尾,“總之最後我沒能如他期望的一樣成為一個好警察,我在畢業前兩週被開除,然後同他分手,一段時間之後,在轉投黑社會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英雄哥,後面的事你大概都有聽說了。”
“人早晚都要長大,也總會漸漸懂事,他過了那個年紀就再沒有那麼鋒芒畢露過,那裡有我的原因,或許還很重,我一直都知道。我們之間或許是有很多問題,像你講的那樣,面對面也許可以解決,但解決之後呢?我們早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他放不下還是我放不下,終歸意義不大。所以,還是算了吧。”
周豪傑眉心微攏看著他的側臉,很顯然阿仁的敘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