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噌怨的眼神,拖沓的腳步,到冷澀的刀鋒,嘴角的獰笑,一幀幀、一幕幕,每一個細節,都彷彿身臨其境。這簡直比最炫目的3D效果還要真實。
何隨從那些令人眩暈的畫面中收回視線,投向斜前方的某個角落裡,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奇怪的,何隨馬上就知道了他是誰。
他悄無聲息地走過去,也不是他非要隱藏自己的腳步聲,只是這裡原本就安靜過了頭,除了聲帶震動根本製造不出其他的聲響。
那個人抬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無數次重放的影片。也許對那個人來說,那該稱之為噩夢吧,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
何隨故意站在男人的面前,擋住了他無神空洞的視線。那裡面什麼也沒有,映不出任何的感情與故事。
“何倚風。”何隨低聲地叫著他的名字,響在這樣空蕩廣闊的空間中,顯得十分寂寥。
面前的蜷縮的身子驟然間渾身一顫。
“你真的瞞著我很多事啊,何倚風。”何隨眯著眼,直直地盯著那個無處躲藏的人。
“我真沒想到你的膽子竟然這麼大。”右手抬起來漫不經心地拍了拍那個低垂著的始終沒有抬起的頭,何隨彎起嘴角,“一不小心還真是嚇了一跳。”
“不容易吧,裝了這麼久好人……”
何隨手一緊,拉住了那頭上的細順的髮絲,輕輕向上一提,露出了一張空洞蒼白的臉。
茫然地移動著的瞳孔最後停留在何隨的身上。
電光火石之間,何隨的手突然被重重地拍開了,面前的人突然站起來,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滿是驚慌。
何倚風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看著何隨:“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他環顧四周,弓著背,雙手牢牢地抱住自己不停左右搖動的頭。
“不對,不對,都是夢,不是真的。”何倚風自言自語地喃喃著,最後看著何隨說,“所以你也是假的。”
何隨站在原地沉默,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努力在否定自己存在的真實性的人。
何倚風一邊對自己說著,一邊開始慢慢地朝何隨走過來:“沒關係,這裡的你也是我的。”冰涼的手指覆蓋上何隨的臉頰,何倚風的臉靠得極近,慢慢地,額頭觸著額頭,鼻子對著鼻子,連雙唇之間,都不過是幾毫米的距離。
何隨感覺到何倚風的手臂環過自己的肩膀,交叉搭在自己的後背上。
這真是一個曖昧而又親密的姿勢。
何隨皺了皺眉,沒有動,也沒有將何倚風給推開。
兩雙一摸
一樣的眼相對著,佔據了彼此的瞳孔。這樣近距離瞪著眼互相看著,何隨感覺連呼吸都快要被遺忘了,反而對方碰觸在身上的感覺,愈發地被敏感放大。
“何隨,我殺人了,我殺人了,要怎麼辦?”何倚風的唇齒輕聲呢喃著,噴出的熱氣像一層膜一樣覆在何隨的唇上。
“你知道殺人是什麼感覺嗎?血,那麼熱,那麼多,那麼紅,怎麼洗也洗不掉,怎麼忘也忘不掉。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何隨敏銳地感受到抱著自己的力道變大了,搭在背後的手手掌攤開,五指緊緊地扒在後背上,像是怎麼抓也抓不緊,想要深深扎進血肉裡一般。
近在眼前的瞳孔也在一瞬間變成赤紅的顏色。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在那天離開,如果不是你,不是你的話……”何倚風的聲音一點一點變大。
近在眼前的臉突然間側移埋到了肩上。
何隨的肩膀一痛,齒尖扎進肉裡的感覺就像被蛇咬了一樣,那毒素蔓延開,將半個身體都麻痺了。何倚風緊咬著不鬆口,似乎下一秒就會將何隨的整塊血肉都撕扯下來。
扒著何隨後背的手突然鬆開了,何隨莫名地感到了危險的氣息,一陣涼風自後背掠過。他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個尖銳的物體就深深地扎進了身體中,那種與神經直接相系的痛苦在一瞬間的麻痺之後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何倚風終於鬆了口,伸出舌頭緩緩地舔弄著那處的肌膚,再然後,整個下巴仍擱在何隨的肩膀上,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不一會兒,那笑裡又夾雜上了哭泣般的呻吟。
這兩種聲音交替著,糾纏著,交融著,漸漸高起來,又徐徐低下去,迴圈往復,似乎沒有盡頭。
在這樣詭異的聲音裡,何隨感覺背後扎進身體裡的東西越陷越深,會不會等會他一低頭,就可以看見穿胸而出的尖端了?
這個瘋子。何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