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細節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這張紙將在未來的十幾天裡指導著至少50個人為此忙碌。這種重大責任感沉沉壓下來的時候,立刻變成了讓人心跳步履凌亂的、輕飄飄的慌張感,他沒有膽量告訴江揚真相,卻又出於種種想法覺得自己實在不夠負責,糾結之下,林硯臣也只能沉默著。
江揚早就看明白了一切,望望這個又瞥瞥那個,最終寬厚地笑了:“沒事都出去吧。”
飛豹團人人都有點害怕江揚,教官更是早就被這種沉默的氣氛折磨地快要窒息,趕緊逃走了,林硯臣卻固執而憤憤地站著,直到聽見了身後的門鎖輕輕一響才開口:“長官,我有……”
江揚陰鬱地盯住他,那種目光讓林硯臣覺得臀上的傷很痛。“對不起,長官。”他沮喪地低下頭,撇了撇嘴:“報告。”
“講。”
“儘管下官接受了那天的懲罰,但是下官隨時保留向上級申訴的權利。這種懲罰是令人髮指的。”
“對你,還是對凌寒?”江揚指指沙發。
林硯臣退了兩步:“長官!如果今天……”
江揚憂愁地看著他:“我只是讓你坐下,軍校生。”
第六十六章:希望
林硯臣望了一眼那張曾經在幾天前讓他心生恐懼和厭惡的沙發,終於決定拒絕長官的好意。他甚至可以重新感知那種疼痛──毫無道理、野蠻、令人羞憤──那個萬惡的執行者甚至讓他欠下了20下債務,每天來辦公室償還4下。
結果,舊傷上面摞一條新傷的打法讓他在第四天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實實在在地哆嗦了一陣子,可惜江揚毫無憐惜,依舊打得又快又狠,牽累他在第五天的急行軍拉練裡跑了全排倒數第四。林硯臣忍了,倚仗他在軍校為凌寒開藥的撒謊功力,從飛豹團的衛生隊裡拿到了清涼的消炎藥膏,把自己反鎖在公共廁所隔間裡,咬著牙塗。
為什麼。他一直問自己為什麼,面對這樣一個總是冷著臉、還帶一個同樣冷臉的副官的長官,向來直率果敢的自己,為什麼會被他在辦公室裡揍得站不住?林硯臣把用完的藥膏錫管在手裡捏成了細條:他開始仇恨飛豹團,這種讓貴胄子弟胡來的地方,這個讓小寒彷彿徹底變了個人的地方,但是他還是決定留下──暫時性的,等小寒回來,他要和他的愛人遠走高飛。
這種非常電視劇劇本化的完美結局方式,用色彩鮮明的畫面從腦海裡一幀幀飄過。林硯臣就站在江揚面前走了神,直到對方不耐煩地用指尖敲了敲一個木頭盒子。
“對你,或者對凌寒,你保留申訴的權利,隨時隨地,可以向軍事委員會投訴我毆打下屬。但是,軍校生,我也保留對等的權利,不用經過漫長的申訴過程就把你直接踢出飛豹團。說實話,本來也不打算招你進來。”江揚很少對一個新人說如此多的話,他畢竟還小,對於善意而高手段的“藏話”技巧,還沒有練習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因此,在戰略系成績全優的林硯臣立刻分析出了對方對自己的一點點希冀和讚揚。
江揚挑挑眉毛:“你的實戰怎麼樣?”
林硯臣報了一串成績,剛剛說到“追蹤和行進甄別”的時候就被琥珀色眸子的長官無情地打斷,一張藍色的通行觀摩卡出現在桌面上,上面寫著野戰分隊實戰訓練的時間地點。甚至沒有多餘的話,林硯臣只能拿起卡片走人,繼續他的“學習”生涯。直到出了門,他才一點點從冬眠般的遲緩裡醒過來:自己是來交製圖作業的,怎麼就提到了申訴──怎麼就被轟出來了呢?
程亦涵很開心,不僅僅因為他剛發現自己上週看錯了日曆,本來預計今天應該寫完的一份預案不用寫了,還有一件事讓他頓覺生活美好:爸爸打來例行的問候電話,說家裡的座機留言裡,程亦涵的大學班委通知他今晚參加週末同學聚會,在首都附近的山嶺裡,下午集合晚上露營明天中午野炊。多年前,程亦涵站在山頂悲哀地望著半空中盤旋的直升飛機的野炊經歷讓他更加嚮往此次聚會,因此早早就準備好了自己的月假假條,把所有公事都理得清楚明白,甚至,偷偷地,把大學時候的休閒服裝都翻了出來。
他用清醒而靈活的頭腦思考了一下,嗯,情報科這一週都拿著林硯臣繪的圖搞淘汰實戰準備,還有幾批學員在訓;野戰排進行體能科目;通訊排正在研究新裝置……總之一切都非常好,按照既定的軌道慢慢旋轉,沒有什麼事情必須他去做不可,偉大的勞碌命副官,終於要休假了!
叫花雞……程亦涵在陽光裡眯起眼睛,把身體在轉椅裡展成一個大字,等待他和江揚彙報工作的例行時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