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慕昭白沉默地拾起了地上散落的圖書館的書,用袖子擦去上面的鼻血,重新夾在腋下,重新準備回家。他從兩人手挽手的中間強行透過,當著諸多放學學生的面,故作苦大仇深狀回頭跟這對小鴛鴦說:”我再也不欠你的了,一拍兩散。“
過了一週,因為汙損圖書被罰在圖書館裡做苦力的慕昭白躲在架子後面,欣喜地聽說了最新訊息──那句話果然有效,都誤以為對方跟慕昭白有瓜葛的小鴛鴦,在酒吧大吵一架並引發了小規模團隊火拼之後,轟轟烈烈地分手了。
吳小京的爸爸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被同齡孩子欺負,因此在吳小京第一次揍了幼兒園同伴以後,吳爸爸高興地說:”好兒子!“吳媽媽對此非常憤怒,除了用大巴掌讓兒子的屁股吃足了苦頭以外,甚至用毛衣針紮了吳爸爸,警告他不許鼓勵兒子打人。
事情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吳小京優異的彈跳力和腿腳的靈活性在爬樹逃脫老師批評的時候,被市體校來聽課的教練發現。這位在隨後的10年裡都因為吳小京而驕傲自豪的教練,在樹下張開胳膊說:”小心點,別摔了。“他想,爬這麼高,要是摔壞了,一個武術苗子就廢了。
吳小京從樹葉縫隙裡張望,儘可能遲緩地溜下來,在教練要接近他問問姓名的瞬間,飛快地逃走了。可憐的教練不得不在諾大的小學裡蹲了3天,終於在某次課間操的時候,抓住了蹲在地下打三角的吳小京。
武術學校的生活枯燥辛酸,吳小京多次試圖逃走,每次到不了門衛那裡就會被揪回來。後來有一天,當吳小京考進了特種部隊集訓營的時候,他可以大大方方、滿身榮譽地離開武術學校的時候,被沙袋壓在練功房裡都沒哭的他,端著一瓶白開水坐在已經搬空了的上鋪,喝醉了,淚流滿面,不能自已。
集訓營的班長非常不喜歡他,於是,故事按照既定情節發展,吳小京在結業考核的時候被客客氣氣地退回了武術學校,理由是他的橈骨神經做過手術。
吳小京站在學校大門口,不好意思進去。他知道,訓練室裡的牆壁上,有他很多照片,這冠軍那冠軍的。冠軍怎麼好意思讓師弟師妹們看見自己因為性格活潑和耿直的緣故,被帝國最好的特種部隊退回來?他很想給教練打個電話,但是,遠遠看著那爬滿藤蔓植物的牆壁,吳小京猛然想到自己和師哥翻牆出去吃小籠包子,回來以後被罰做20個全套動作的日子。那些日子裡,教練會手忙腳亂地熬米湯和雞湯,會把那些活血舒絡的草藥切成一段段的,泡一盆氣味難聞極了的藥水。
他用快餐店的選單紙,認認真真地寫了一份關於自我行為的檢討,然後去醫院給橈骨做了全面而昂貴的鑑定,然後帶著不屈不撓的牛角尖精神把所有的資料影印了20份,每天給布津帝國紀律檢查委員會寄一個最大號的牛皮紙信封。
最後一個信封寄出之前,吳小京終於拿到了回信。
程亦涵有段時間覺得自己得了抑鬱症,非常不開心,很不開心。
他其實是個很浪漫的小男生。對於小男生這個詞,程亦涵開始不接受。所有的教育都告訴他,做人要做有擔當的那種大人物,而小男生,恰恰像是大人物的反義詞。
可是他真的喜歡吃薯片,真的喜歡看推理小說,真的喜歡擺弄最先進的數碼產品,真的是個小男生。
論年齡,他出道的時間比江揚他們都早,經過的事情卻一點兒都不蒼白;論資歷,這個年紀就做到雙碩士學位的人,大多都在科學院被國家高薪供起來了,他卻難能可貴地擁有自由身。程非夫婦疼愛兒子,他們本來試圖給程亦涵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但是好幾次都失敗了,因此,獨子在此時更顯得讓人驕傲讓人珍視。
但是這個小男生真的很孤單。
高調的生活方式讓他幾乎有求必有所得,很多需要努力才能拿到的東西變得一錢不值。程亦涵記得醫學院有個很喜歡和他一起玩的女生,當然,比他大很多歲,也有個牙科的大夫做男朋友。那天,程亦涵和她一起從期末考試的考場裡走出來,女生從口袋裡摸出最新款的手機給程亦涵拍照,說這是男朋友在咖啡店裡做零工掙來的。程亦涵不理解這種快樂,但是他隱隱覺得,自己是需要這種快樂的。
那一年,程亦涵嘗試了許多兼職工作。首先是給人家做家教,一個高中的理科生,需要補習物理。當程亦涵帶著講義和地址,坐著公車七拐八繞地找到了人家家門口的時候,男生的父親憤怒地摔了門:”你又騙我?“當然,是衝自己兒子吼的。瘦高的男生暴躁無辜地申辯:”不是!真不是我同學!騙你我是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