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負罪感——這三個字深深刺入千帆胸口。
的確,男人對他有的不過是愧疚之情。
「並不是因為千帆救了我,我才任勞任怨……」
穆天成想解釋,卻被越澤遠打斷;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濫好人,哪家的阿狗阿貓受傷都會撿來養一陣子,更別提是個活人了。」
千帆聽見這些話,心情愈發低落。
此時,復健師走進病房,開始進行基礎復健指導。越澤遠朝穆天成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紛紛退了出去。
「要嗎?」
越澤遠倚在醫院走廊上,掏出口香糖。
「不用。」
穆天成謝絕:
「你在戒菸?」
「嗯,我是醫生,當然要做個好榜樣。」
越澤遠笑了笑,咀嚼間傳來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
「看來他迫不及待要甩開你嘛?」
「的確是呢……」穆天成苦笑道。
「千帆的忍耐力比我想像的差。」
越澤遠微微挑眉:
「你如果對他沒意思的話,最好別再接近他。」
「此話怎講?」
「我早就提醒過你,不過現在看起來……你一點也沒領悟嘛。」
越澤遠微抬下巴,凝視著穆天成,緩緩道:
「他還喜歡著你。你呢,能響應他的感情嗎?」
穆天成笑著搖頭:
「不可能,我根本看不出來。」
也許十年前的千帆的確喜歡過自己,卻不代表他現在仍然如此。在他表情匱乏的臉上絲毫看不出為自己著迷的模樣,只有拒絕和冷淡。
「好,我不跟你這種遲鈍的傢伙爭論。我只問你,如果確定他喜歡你,你會怎麼做?」
穆天成的心臟猛地一跳,沉默半晌才緩緩道:
「他是男人。」
共同經歷了驚心動魄的生死關頭,他對千帆的感情有了很大的轉變,但這轉變非關戀愛,千帆只是……
只是對自己非常特殊的存在!
想到千帆在病床上死氣沉沉的樣子,令穆天成的胸口深深揪緊。他知道自己很在意對方——非常在意,卻從未想過要與同性扯上戀愛關係,那是個他無法想像的世界。
「所以嘛~~既然沒這個心思,更不是那個圈子的人,就別再對人溫柔,有時過分的溫柔反而是傷人利器。」
「是嗎。」穆天成沉默了。
「喔,對了,高中時看到千帆偷親你後,他曾經來找過我一次。那時千帆一臉兇巴巴地警告我不要妨礙你們,否則要把我剁成肉末……現在想起來,那副模樣真是可愛得不得了,連我都怦然心動。」
越澤遠摸著下巴笑道,懶懶的笑容並不具侵略性,卻沒由來地令穆天成不舒服。
「能被這樣單純彆扭的人全心全意愛著,你還真是幸福啊。」
越澤遠不無羨慕地說,看著他,笑容漸漸收斂:
「穆天成,既然你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就別怪我出手了。」
「你?」
穆天成暗暗一驚,脫口而出:
「你喜歡男人?」
他對同性戀並無偏見——畢竟父親和盛靖廣就是——但萬萬沒想到在女性中如此受歡迎的越澤遠居然也是同道中人。
「我算是雙性戀吧,男女皆可,只要有人對我的胃口就會主動出擊。」
「聽起來真沒節操。」穆天成苦笑道。
「總比你這個看似溫柔,卻根本沒有人類感情的冷感男好吧?」
一語刺中胸口。越澤遠有著不遜於千帆的毒辣,穆天成頭疼地揉著額頭:
「你真的喜歡他,而不是隨便玩玩?」
「你說呢?」
越澤遠微微挑眉,眼中參雜幾分戲謔,卻又帶著幾分認直:
「高中那幾年,你一心只關注自己的事,千帆一心只關注你,我卻同時關注著你們兩個……你說我到底有多認真?」
眼前男子似笑非笑、似真還假的模樣,令穆天成不由微抿雙唇,倏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雖然眼下他還不太清楚這種「危機感」到底是什麼……
從骨科出來後,穆天成開啟車門,扶千帆進去。
「慢一點。」
穆天成將左手擋在車頂,防止千帆把頭撞到;右手則攙住他,讓他慢慢坐到助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