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千帆一口回絕,率先跨入電梯,穆天成與明輝隨後跟上。
氣氛緊繃得不得了。
兩人各據一隅,沉默不語。
雖然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但明輝就是覺得有道無形電流自他們身上激發,半空碰撞,火星四濺,不幸站在中間的明輝只能暗暗捏一把冷汗。
穆天成看著對方——只見千帆側倚著電梯壁,低垂眼瞼,凝視著地面……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在封閉的狹小空間無風自動。
男人的側面清俊優美,唇部尤其彷彿精雕細鏤而成一般;此際則微微抿起,流露出一絲傲慢意味。儘管本人毫無所覺,但可能從小頤指氣使慣了,有時候情不自禁帶出的細微舉止、神情,都給人一種凌駕於普通人的距離感。
就是因為如此才讓他格外難以親近吧?
然而讓穆天成不悅的並非對方天生冷傲,而是他一直低垂眼瞼的拒絕姿態;莫非自己是視覺毒瘤,多看一眼就會暴病而亡?在同一間公司、同一個部門,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他是打算今後只要碰到自己就擺出這副樣子?
一簇火苗在胸口暗暗升騰,還沒來得及剋制,話已出唇:
「聽說你和啟新科技的強總是好友?」
「是又怎樣?」千帆瞥了他一眼。
「『啟新科技』一向由明輝負責,現在突然轉到你名下,千帆副絕不覺得自己過於操勞了嗎?這種小案子交給明輝就好了。」
穆天成淡淡表示,話中卻不無深意。
「喔?我不覺得這是小案子。」
千帆直起身,總算肯正眼看他:
「更何況啟新不是很滿意你手下的服務態度,幾次會談都遲到,重要條款也闡述得不夠詳細明確……」
說著,千帆的視線在明輝身上微微一轉:
「客戶有選擇的權力,不要以為簽好約就萬事大吉。」
「我不是故意遲到,那次是因為突發的堵車事件……」
穆天成用手製止明輝忍不住的辯解。
不管再怎麼解釋,遲到畢竟是事實;服務業沒有藉口,客戶就是上帝。
「明輝或許有不夠周到的地方,但他執行業務一向認真,作為上司,還是應以指導為主;事事親力親為,我怕千帆副總會累壞身體。你畢竟加入『新亞』沒幾周,求好心切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能讓下屬做的事……還是讓他們多多磨練吧。」
穆天成的笑容無懈可擊。
千帆盯著他,一言不發。
「我臉上有什麼?」穆天成忍不住問。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是濫好人一個啊!」
千帆不無譏諷地說:
「喜歡養一堆廢物在身邊。經常莽撞行事的跟屁蟲明輝、只會向你拋媚眼發花痴的安妮,還有那些看似忙碌實則打混的下屬……不瞭解你的人還以為你真心在意他們,其實你在意的不過是被人尊崇的優越感。見他們把你當聖人一樣崇拜,我就忍不住覺得好笑……穆天成,整整十年,你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絲毫沒變呢!」
「你說什麼!」
過於尖銳的刻薄話語令年輕氣盛的明輝忍不住情緒失控,衝上去想揪住千帆理論,卻被穆天成攔住。
一動不動的千帆微微揚眉,以挑釁的目光看著他們。
此時,電梯門口大開,意識到若此景被人看見將造成極壞影響,穆天成趕緊將明輝拉出去,示意他不要衝動。
「以後沒事不必假客套,彷彿我們是好友,其實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千帆撣撣衣領,掉頭離開。
「真可惡,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傢伙!聽他剛才的話,不但不把老大放在眼裡,還對我們進行人身攻擊!說我是跟屁蟲,安妮只會發花痴?實在太過分了!有這麼講話的嗎?再這樣下去,我們還怎麼跟他共事?氣死了,好想對著他那張臭臉狠狠揍上幾拳……」
儘管耳畔充斥著明輝憤憤不平的咒罵,穆天成卻沒怎麼聽進去,只是凝視千帆消失的背影……
——穆天成,整整十年,你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絲毫沒變呢!
竟然有十年了嗎,從高中到現在?
若不是千帆提起,穆天成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他不明白為什麼一開始彼此就如此水火不容?為什麼千帆會渾身是刺、敵意深重?為什麼連視線的接觸都露骨迴避?
即使兩人曾有不快,也是十年前的事。
足足十年,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