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章幾乎是瘋了一樣把沙子往他身上蓋,滅火!滅火!腦袋裡只有這個念頭了。
又一枚炸彈在遠處響起,張章的身體抖了一下,終於清醒了過來,急忙又把埋在沙粒裡的男人給拉住來,想要脫到沙丘後面去。
雷剛還有意識,雙眼虛和的看他,睫毛上都是染了血的沙子,抖也抖不下來,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吐出了一個字,“跑……”
跑?跑什麼?
張章摟著他的頭為他擦臉,有些混亂,語無倫次,“怎麼樣?你還好吧?沒事了,沒事了,火滅了,能呼吸不?能不?”
雷剛的嘴唇張了張,像是要說話。
張章的嘴唇也跟著抖了抖,看著對方的手臂緩緩移動,像是想要撐起自己一樣,張章的情緒頓時失控大吼,“我操你大爺,誰他媽的讓你給老子擋子彈的?老子他媽的有腿!你他媽英雄是吧?英雄了是吧?”
“咳!”雷剛輕咳一聲,激烈喘息,“骨頭……裂……別,別……動我……”
聲音太輕,又斷斷續續,張章一開始也沒明白,直到雷剛又說了別動兩個字,才忙不迭的準備點頭,視角的餘光突然發現有什麼東西往自己這邊飛了過來,下意識的抬起了手。
視覺的誤差。
炸彈從頭頂上略過,飛到沙丘的後面,爆炸聲還沒響起,張章直接就撲到了雷剛身上。
“轟隆!”
隨著熱炎和沙土撲灑過來的是耳部的瞬間失聰,周圍紛亂的爆炸聲終於消失了。
張章緊緊的將雷剛的頭抱在胸口,屏息著,默默等待。
跑是沒有用的,他知道,只要沒跑出1000米外,就絕對不會安全,很多時候,戰場上爭的只是那一份幸運。
這次的意外到底死了多少人?
張章心裡真的沒底,或許活下來的只有自己和雷剛吧。
又或者說,下一刻,自己也會死?
他不敢動,因為雷剛不能動。
失聰使時間變得很慢,格外的安靜。
埋著頭使他失去了觀察的能力,看到不眼前的殘酷。
這個時候身邊有個人總是好的,至少覺得黑暗的世界裡還有溫暖。
張章再次收緊了手臂,是保護對方,也是尋求心靈的支撐,而外表硬殼已經被戰火消磨著,一點點的消失在風沙中,默默的等待死神的降臨,或者是天使的救贖。
雷剛微微動了一下。
張章急忙抬高了身體幾分,然後停留兩秒,坐起了身,金色的沙粒瑟瑟的從身上滾落。
很安靜,只有隱約的聲音傳過來,像是隔了一層濃霧,不辨真切,但是眼前見到卻是另外的景象,硝煙瀰漫的戰場,那些濃密的黑煙,火紅的烈焰,死了的,和活著的人。
恐怖的爆炸已經停止了,活著的人紛紛從沙子下面冒出了頭。
張章看著不遠處被烈火燒焦的屍體,眸光黯淡了下來。
這些恐怖分子,罪大惡極,只有死亡才可以贖罪,可是他還記得那些人在面對勝利時刻時,臉上揚起的笑。
還有他的傭兵,那些不太熟的,卻合作了數年的男人們。
嘆了口氣。
他低下頭仔細的把雷剛臉上的沙粒抹去,手指在脖頸上摸了一會,呼吸和心跳都是有的,這點不用擔心,只是變的很虛弱。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將沙子吐了出去,然後俯下了身,“什麼血型?有沒有什麼不能碰的藥物?”
雷剛虛闔的眼睜開,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疼痛一樣,身體顫抖著,然後嘶啞的開口,“A……沒有……”
張章眨了眨眼,完全聽不清楚,除了沒有兩個字可以依靠口型辨認外,血型聽不清楚。
“A?B?C?”張章開口,一字一頓,然後又重複了一遍,雷剛在A上張了下嘴。
“A?A是嗎?我知道了,你等我,我馬上回來。”張章大吼著,聽不到的人總以為自己說話對方也聽不到。
站起身的時候張章發現之前雷剛撲那一下把他腳給崴著了,當然,這沒什麼,比起雷剛身上的傷,這算個屁!
一瘸一拐的爬上沙丘,張章頓時愣住了。
視野裡,更遠的地方遭受到的攻擊更密集,滿目蒼夷的沙漠,就連沙粒都被染成了黑色。
張章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距離武直的將近兩百米距離嚴格說來還算是個盲角,畢竟機載武器彈射的射程遠超500米,會炸這麼近只是因為機身非常規停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