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啊,好些年前的款子,早沒法子下手了。”
鍾明還在沉思著和父母之間融洽相處一事,也就沒回話。印風忽然湊上去勾住鍾明脖子,狠狠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鍾明疼得皺起臉,捂住耳朵道,“我對你這事情一直摸不準態度,讓你每天冒險了跟那種人作對,我很不放心。”
印風將下巴擱在鍾明的肩骨上,前後來回地蹭著,“你不是學的經濟學麼?有什麼好主意?”
鍾明沉默片刻,道,“讓我想想。”繼而他起身出門了。
鍾明心裡有一把道德的秤桿,經濟詐騙之類的案件,他的確耳聞目睹了許多次,卻從未親手接觸過。於是這書本上的知識,他始終只是刻板地學以致用著——他如今用這知識做報價、做預算、做總結,然而他從未想過要用這已有的知識來害人。
人心向善,鍾明一向是這麼以為的。不管外面的世界千變萬化,不管鄧明勝是人民的公僕抑或是披著善人皮相的毒蛇,這都與他正義的世界觀不想幹,他仍舊是那個兩袖清風的總經理,辦起事情時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鍾家父母開始在這新房裡慢慢適應起來,這新屋子裡是傢俱典雅,裝置先進,兒子孝順,事業有成,一切堪稱完美。唯一不適應的,大概也就是那每日早晨先後出門的兩個大男人了。
鍾父始終覺得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這種荒誕的抑鬱感讓他十分想衝兩人咆哮一通,然而這兩人除了三餐外卻很少白日在家,待得晚間回了來,也都已經是午夜了,所以鍾大福欲吼無門,倒是把身子養胖了不少。
任非雲雖是身體上吃了大虧,但鬥志始終不減。場子裡的粉藥生意一停,收入立即少了大半,這絕對違背了任非雲當初與鄧明勝宣戰的初衷——任非雲本就是為了壟斷這生意,才砸了那鄧濤的腦袋。任非雲終日愁眉不展,然而這時印風的一句話忽然又開啟了他心中的千千結:“你在愁什麼?鄧明勝要是倒臺了,他的生意還不都歸你?”
任非雲想自己真是老了,這麼簡單的道理竟然思慮這麼久都不明白,他果真是思維越發遲鈍敏感,這是上年紀的徵兆。印風和成俊徹底成了他的左膀右臂,經此一役,任家儘管生意上沒什麼大問題,但終究有一些元氣大傷的意思。白虎終日不見蹤影,偶爾出現一次,卻總是酒氣熏天,神智去了大半的樣子。
這日黃昏時分,金地處於沸騰前的沉睡時刻,寥寥的幾名服務生在清掃著周遭地面。這地下的娛樂城裡開了大燈,不復夜晚時的昏暗淫靡。任非雲帶著兩位臂膀坐在吧檯前對賬,人前一小杯透明的白蘭地,這時白虎步履急促地走了進來。
他步伐邁得很大,走路聲音卻很輕,一副時分迫切的樣子;頭上的短髮也是凌亂地豎著,襯衫皺巴巴地裹住精壯的身軀,幾乎要讓人以為他是落魄街頭的流浪漢。白虎在三人身前站住了,神色很平靜,但胸膛卻起伏地很是劇烈。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雲老大,我對不起你,上回的事是我做的,我人現在在這,我現在隨便你處置。”
印風面無表情地看了白虎一眼,繼續低頭對著幾天的賬目。
成俊則是一眨不眨地盯著白虎,那眼神似乎要把人戳出個洞來。
任非雲從高腳椅上轉回身,盯著白虎燃了跟煙,不冷不熱地問,“賬單呢?”
白虎低著頭,兩腿立得筆直,“給鄧明勝了。”
任非雲點點頭,“好,你站著,等等再給我說這話。”隨後他掏了手機,叼著煙打了個電話,那姿勢其實和印風有些相像——印風當年剛出道,許多事情都是從任非雲身上學得的,包括這細微的小動作。
約莫過了一刻鐘,那一貫跟在任非雲身旁的外國保鏢忽然拎著個蓬頭垢面的女人進來,女人腳步踉蹌眼睛浮腫,滿頭長卷發糾結成了乾枯的一團草,再不復往日光鮮可人。
白虎看了一眼妻子,倏地就跪在了任非雲面前,但仍舊是不敢抬頭,嗓音沙啞得瀕臨崩潰:“雲老大,這事不怪她!她什麼都不懂!您放了她,隨便怎麼罰我!我求求你了,別動她,別動啊!”
男子漢跪在任非雲身前,流下了兩滴鱷魚眼淚。大概是由於眼珠子大的緣故,淚滴也特別的圓實飽滿,砸在地面上幾乎要發出清脆的水聲。
潘淑雲癱坐在地,一旁的保鏢仍舊抓著她的亂髮,然而她已經不掙扎了,只是怔怔地望了白虎,又吸了吸鼻子。
任非雲很相信白虎,但是任非雲不相信潘淑雲。
他無法理解夫妻之間相濡以沫的感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