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我的意識消失。
再度睜開眼皮的時候,周圍光線暗了下來。
落地窗外的天空是一片死黑,我才發現,原來已經是晚上了。
我開啟電燈,環顧四周,感覺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不安情緒再度攀升,我衝到房間內開啟衣櫥,又跑到浴室,屋裡屋外我跑了一圈。
我慌了,真的慌了。
項丞他的所有東西全都不見了,包括衣服、鞋子、包包、筆電及手機充電器,就連浴室內的牙刷、毛巾、刮鬍刀等私人用品也全憑空消失。
我這才深刻領悟,項丞這次是認真的,他要將我趕出他的世界,不再見我。
他離開了。
這個房間收拾得太過乾淨,彷佛他從沒出現過,彷佛他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
就跟《美麗境界》裡的約翰?奈許一樣。
或許我是病了。
或許我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我衝出房外,在大街上四處找尋項丞的人。
我問了所有路人,但沒有一個人知道項丞是誰。
我看著天空,有一瞬間,我感覺一陣頭暈,像是整個人被捲入巨大黑暗漩渦中。
如果這是夢境的話,或許這是我作過最爛最爛的一場夢。
時間過去了半年之久,我仍然未見項丞一面。
在這期間,教授打了電話過來,說事情他處理掉了,檢察官剛好是他的學生,在他的旨意下,銷燬了一切證物,包含阿寶母親的遺書,再模仿筆跡擬了一份假遺書。
我虛應幾聲,掛上電話。
我根本不在乎最後的搜查結果為何,就算被起訴,被判有罪,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的人,只有項丞而已。
但是我深深在乎的那一個人,卻不再在乎我。
我想,或許人就是這樣犯賤,總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後悔,才知道對方的重要性。
我大概是比犯賤更犯賤,故意說話諷刺項丞,為了是他的主動低頭道歉。
現在,卻是兩頭空,得不償失。
我離開事務所了,何善極力挽留,我仍堅決辭職。
走出事務所,我感覺一陣輕鬆。
深深吸一口氣,我抬起雙臂,伸了伸懶腰。
我看向天空。
項丞,我現在是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我還記得,那天你說過,如果我沒了工作,你願意養我。
那麼,現在,這一句話還算數嗎?
又過了好久好久一段時間,我每天關在家裡,不是睡就是吃,日期對我來說,是一問三不知。
冬天過去了。
天氣開始回暖,好像是三月天,但偶爾早上起床,仍感到一陣冷意。
也許,冷的不是天氣,而是這個家的氣氛。
彷佛項丞一走後,把溫暖也跟著帶走。
從他離開之後,我不曾感受到暖和。
每一天都是寒冷的,就像冬天從未離開過一樣。
直到開啟電視,我才曉得,原來春天早就離開。
我的時間,停在項丞離去的那一天,每一天起床,總期盼能一睜眼就看見他出現在我眼前。
但我失望了。
失望了兩百零一次。
我想讓自己學會不再期待,因為不期待,就不會失望。
因為失望,會讓人痛到想死掉。
闊別許久,我終於開了電視。
到底多久沒看電視了呢?我仔細想了一下子,發現自己記不起來距離上次看電視是什麼時候了。
隨意轉著頻道,忽然,熟悉身影一閃而過,我僵住手指,沒再往下按。
項丞……項丞……
我盯著螢幕裡的他,不敢多眨一眼,就怕一眨眼的,他又要消失在我面前。
我像在沙漠裡迷路旅人,渴望著綠洲。
我貪婪地看著他,看著他的笑,他的憂,他的所有表情,曾經是那樣的熟悉,如今卻感到異常的陌生。
這一刻,彷佛到了臨界點般,那些被我死命壓抑下來的情緒全然潰堤。
我望著項丞。
眼淚終於崩落。
明明發過誓,以後絕不再軟弱地哭泣,可項丞卻讓我一再打破維持十三年的誓言。
我好想他,真的好想項丞。
我在家裡等了九個多月,卻始終等不到他的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