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涼答應一聲,轉身走了,李書白立刻開啟窗子,悄悄將藥倒在一株桃樹下,然後關上窗子,把碗邊的藥舔在唇上,風涼回來了,一點兒也懷疑,他將蜜橘吃了,仍舊躺在床上睡覺。
原來李書白屢遭打擊,忽然一朝翻身,上官千斬寵他如在雲端,正以為可以一生廝守之時,又驀然聽聞那番話,加上柔水在旁邊說的,因此認定對方現在對自己無限溫存,不過是為了將來報仇時更淋漓痛快,這一鑽進牛角尖內,哪還去想別的可能性。
這一次次的大起大落,即便他的神經再堅韌,也承受不了,因此在精神上竟有些異常起來,日日只盼著自己能死在上官千斬報仇之前,那他便可以自欺到死了,每日裡還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對方的溫情,照舊興高采烈,便連上官千斬和風涼,也都被他騙過去了。
之前給風涼看病的那個神醫因要去採幾株難得的藥材,便離開魔宮,接手的一個大夫雖然也好,但李書白卻早聞說此人十分貪財,因此他以上官千斬給自己的奇珍異寶相賄賂,讓那大夫不把自己病情日漸嚴重的事向上官報告。
那大夫本不敢為了些銀錢做這等事,待李書白把緣由說給他聽,他才知道宮主對這人只是想報復而已,如此一來,他的死活便不那麼重要了。
於是便安心收下銀錢,按照李書白的要求只給他用猛藥壓下那喘症,到得大限之日,只說一句病情忽然變化,如山崩塌,然後死無對證,誰還能知道他在這其中所做的事。
所謂世事無常,上官千斬精明強悍一世,卻萬沒料到躺在身畔的愛人竟存了死意,而手下大夫更是配合著演得天衣無縫,他還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長久一世呢,竟半分沒察覺到李書白的心思。
上官千斬有一個秘密,是隻有身邊的心腹如小衛和風涼小三才知道的。他或許是因為從前被李書白趕出府的陰影,又或許是他太發奮練功,總之,他的尊魔弄月心法是魔宮中除總宮主外最強的,但要命的是,每一年,他都會不定時的出現一段時間的瘋癲,這瘋癲從何而起不知道,為何而終也不知道,總之,每次都是兩天時間。
在這兩天裡,他與魔王無異,那種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是連他都不能夠控制的,因此每當瘋癲前兆出現時,他都會立刻逃進深山的一個石洞中,並將石洞封閉起來,等到瘋癲完畢再出來,只有風涼小衛和小三知道,那個時候的上官千斬,已經沒有人樣了,每一次經歷過瘋癲後,都要經過一個多月的修整,千斬官主才能重新見人。
這病去年就一直沒發作過,原本以為秋天以後定然會發病,然而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再發,因此上官千斬和小衛等人都認定是自己有了李書白後,潛在的戾氣大減,運氣好的話,可能以後都不會發病了,他十分高興,暗道好人好報,我放棄了對書白的報復,得到了他的心,也治癒了自己這無妄之災,從此後,這人生中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他卻不知李書白的病已漸漸入了骨髓,只是被那貪財大夫猛如虎狼的藥壓制著,暫不發作而已,而一旦發作,便必然是石破天驚,神仙難救。他只覺得這些日子裡,愛人格外的粘著自己,無論到哪裡都要跟著,舉止溫柔眼波似水,再這樣下去,自己大概就要醉在溫柔鄉中了。
這一日晚上,明月如鏡,繁星點點,照耀的大地一片銀白,上官千斬熄了燈,頓時瀉入滿室月華,他和李書白在這樣旖旎的環境中,都有些情動,於是盡情歡愛一場,情事完後,上官千斬打來熱水,替李書白和自己擦淨身子,一直到將近三更,方相擁著入睡。
也不知什麼時候,就覺耳邊傳來一陣細細的喘息,上官千斬睜開眼睛,就見李書白坐起身來,似是要下地的樣子,他忙問道:「怎麼了?要如廁嗎?夜壺就在床邊,你別動,我拿上來給你。」
李書白不敢說話,他沒料到哮喘竟會在半夜發作,本是要下地找藥的,然而上官千斬一醒來,他便不好說理由了。只好將錯就錯,眼看著愛人將夜壼提了上來,他正要費力的解衣,便覺喉頭似是忽然被人掐住扯緊了一般,呼吸越發困難起來。
上官千斬只看到李書白的身子向後一仰,一隻手抓著喉嚨,喘息聲驀然粗重起來。他皺緊眉頭,連忙放下夜壺,將愛人的身子向懷裡一圈,先以一隻手掌貼在他背上,渡進去一股真氣,接著便對外面的風涼大叫道:「請大夫,快請大夫過來,快……」
風涼在外面睡得正香,猛然被宮主「嗷」一嗓子喊起來,不由嚇得一個激靈,他本能的意識到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因此連屋裡的情況也來不及探望,便飛跑到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