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著床被小寐了過去。
戚夜晟看看少年的臉,又看看少年隆起的肚子,驀然記起自己來這裡的初始目的似乎不是為了對著一個大肚子的陌生男孩發呆。
“喂,”他指著昏睡過去的阮小靈,問盛筠佟,“我兒子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出生?”
沒道理這個少年又打針又吃藥,孩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盛筠佟攤手:“你若信得過我,就是今天。你若信不過我,問了也白問。”
這什麼狗屁回答!
戚夜晟瞪他。
“朋友感情歸朋友感情,合同上明明白白籤的是今天,過了一分鍾,我都要你這破醫院下個月發不出工資來!”還有那個簽字代孕的少年,也要追究他的違約責任!
最後一句話到了口邊,卻沒有吐出。
戚夜晟詫異的把目光又投向牆那邊的阮小靈:是因為這孩子格外蒼白、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惹他憐惜了嗎?
盛筠佟衝他花枝招展的微笑,快笑出春天的陽光來:“戚大老闆,戚大董事,戚總裁,威脅故友還真是行雲流水啊。以你這種寧殺錯不放過的個性,居然隻字不提要小靈賠償精神損失費之類的追償由頭麼?”
戚夜晟皺眉:“小靈?你跟這代孕體有私交?”
他那總是沒個正形的老友,吊兒郎當從白大褂裡拿出煙盒來,點上一根。
菸圈悠悠噴過來,戚夜晟嫌棄的把頭扭開。
盛筠佟道:“若認真算起來,小靈可說是我的學生。”
這下戚夜晟給震住了。
他自己是大學畢業就不想再讀書,直接繼承家業殺入商場;盛筠佟則為了擺脫家族束縛,死乞白賴守在學校裡不肯出來混社會。
蒼天無眼,居然給他一直唸完了醫學博士。唸完了也不好好濟世救人,向家裡借了點錢,窩在一個小城市裡開了家莫名其妙的醫院,成天搗鼓一些外界沒有的醫學研究和詭譎實驗,給盛老爹罵個半死也樂此不疲。
要不是戚夜晟三天兩頭撥點救濟款給他,盛筠佟恐怕早就空掛著個富二代的身份,餓死街頭了。
懶散到連給自己家裡掛電話要錢都嫌花費力氣的盛筠佟,居然破天荒收學生?
那個叫阮小靈的莫不是醫學界奇葩,或者是跟盛筠佟特別臭味相投?
“你別用那種震驚加控訴的眼神看我,”磕掉菸灰,盛筠佟覺得自己極其沒有面子,“我好歹拿的醫科大文憑!”
“你自己渾水摸魚就算了,還拖別人下水?”
“我是一片好心。”
盛筠佟想起第一次看見阮小靈,這孩子瘦弱蒼白的站在急診室門口,低聲問他們血庫缺不缺A型血。護士告訴他說有他們有正規專門的血站供應血源,不接受未經過檢查的外來者。
護士說得很委婉,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阮小靈是想來賣血。
當時盛筠佟正好從院長辦公室翹班出來呼吸新鮮空氣,一時好奇,等在門外聽,就聽見阮小靈說他很缺錢,或許醫院肯接受他身上的某個器官?
聽到這話的護士繃不住了,私下買賣人體器官是違法行為,怎麼可能允許阮小靈說出這麼荒誕不經的話來?
她叫來保安要趕那孩子,門旁的盛筠佟看見阮小靈眼眶裡都是淚水,緊緊咬著嘴唇不讓它們跌落。
阮小靈身上穿著的是附近一所高中的制服,盛筠佟覺得眼熟,尋思了好久,才想起那所高中乃全國聞名的醫學界後備儲蓄人才基地,能穿上那制服的可說都是萬里挑一的好苗子。
他頓時就好奇心起。什麼樣的遭遇,會令頭腦優異成績絕佳的尖子生跑來陌生醫院賣血賣器官?
戚夜晟聽他平淡敘述初次見面的經過,表情倒是不見任何波動:“所以這是一個大發善心收留窮孩子的故事?我怎麼不知道你開始當起慈善家來了?”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盛筠佟眼神也很平和,淡淡道,“阮小靈確實家徒四壁,他讀書的錢全都是自己打零工一毛毛攢起來。但是他賣血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他那個身患重病的哥哥。我遇到他那天,他哥哥舊疾復發,在一家大醫院搶救,手術費籌措不出來。他在那家公立醫院求不到幫助,以為我們這種私人醫院會接受血液和器官買賣,急瘋了就一頭撞了進來。”
“……你這麼精於算計,就算有心幫忙,定然也不會白白吃虧。”對好友的個性再瞭解不過。
盛筠佟嗤笑:“那是當然。所以我把你給我的錢給了他,問他願不願意給你生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