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他張開手臂滿滿地把面前的人擁進懷裡,雙手帶著顫動的力道緊緊包裹著方路傑的肩背。
方路傑被程潛緊緊抱住,他看不到程潛此刻的表情,可是他感覺到他此刻強烈的激動。程潛的力道大得有些不能招架,胸膛像是要窒息一樣緊緊地被包圍著。可是他安心地笑了一下,由著程潛這樣大力地擁著他。世界似乎到這一刻突然變得好安靜,好像每一次心累到不行的時候,程潛就會出現在身邊,像現在這樣深沉地給他可以依靠的臂膀。方路傑沉浸在此刻暖融融的陽光下,也沉浸在程潛給的溫暖裡。他感到程潛稍微動了一下,聲音貼著他耳邊輕輕傳來: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方路傑陶醉地笑了:“不晚。”
“不,晚了!”
“呵呵!”
“你笑什麼?”
“笑你像個小孩兒,又任性又固執。”
“我就任性了,除了你,別人我還不願意對他任性。”
方路傑心裡暖融融的,手卻輕輕推推程潛:“放開了。”
“不放!”程潛固執著,雙手包的更緊了。
方路傑輕輕拍拍程潛後背:“該放開了,兄弟們在看著,別讓他們多想。嗯?”
“路傑,你記住,總有一天我要光明正大和你手牽手站在上海的人潮街頭。”
程潛突然放開方路傑,臉上帶著穩重的笑容。他拍拍方路傑肩膀,就像拍著幫會里兄弟的肩膀。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死的,我潛堂的下任堂主有這能耐。走,咱們回去。”
春日的彩虹大橋頭,陽光從橋上溫柔地撒下來。程潛長長的手臂挽著方路傑的肩膀,兩個高高的身影在橋上落下一道相互依賴著的影子。春風從他們髮梢上飛過去,帶著春天來到時獨有的溫柔動人的情意。
第十七章
方路傑一走進洪幫的濟公堂,眼中撲面而來的就是一個慘兮兮的人影,赤條條的掛在濟公堂堂前的古銀杏上。現在是初春,樹上的枝葉稀疏,荒涼涼的就像一隻朝天伸手的怪物。三堂五社這次來了四十二個人,除了各堂各社的頭目,其他人手裡都握著一根粗實的圓木棍。那是很早以前就陳列在濟公堂中的,一排排整齊威嚴地擺放著,散發著赤亮的光澤。方路傑從來不知道它們的用途,也無心問過,直到今日親眼看見。
段啟奄奄一息地吊在樹上,身上從上到下佈滿了赤紫的傷痕。他的一雙細長的手臂給鎖在頭頂上,細,卻紮實的繩索纏著他手腕兩圈,幾乎要勒斷了那雙白玉似的手腕。他雙腳沾不到地,腳尖卻還能碰到一點點,一個人半死不活地掙扎拖延著,在生死不得之間痛苦徘徊。
“你們殺了我吧!”
初春的天氣,空氣中多少還鋪陳著濃濃的寒氣。段啟一絲不掛的身子瑟瑟發抖,身上那些赤紫的傷痕就像染花了的布一樣,讓人看了覺得格外可惜。
“死?行啊,慢慢等著,兄弟們一人一棍子,不信打不死你。”
方路傑慢慢踏過門檻走進來,心裡在泛著無聲的浪潮,似乎有腐朽的渣滓正隨著那浪潮一起漸漸地帶著髒兮兮的泡沫湧上來。面前這孩子當初不是特別地怕痛麼,一點點的痛他就會像要命一樣慘兮兮地含著淚、雙眼驚恐,到處張望著想要尋覓到可以躲藏之處。現在是怎麼了啊?那麼大膽,那麼虎視眈眈,痛得要死也不服軟一樣瞪著在場的所有人。
有人先看到方路傑進來,三步並兩步走來。“方哥,畢竟是你潛堂的人,所以還是您親自來處置的好。”
方路傑一隻眼睛已經可以露出來,另一隻眼睛還是用藥棉貼著。他眼睛受傷,視力總好像下降了不止兩倍。看到的範圍也小了。站在他面前的是祝劍,一張豐俊硬朗的面孔正對著他,眼中帶著某種蓄勢待發的味道。方路傑心裡猜測的到,今天,段啟必死無疑。
“你們已經商量好了吧?我是潛堂主要負責人,出來這樣事,我也該擔責任吧?”方路傑對祝劍笑一笑,臉上清朗。
祝劍眉頭皺了,聲音似嘆息。他壓低了聲音:“這次隨大哥回來的人不到一半,三堂五社都損失了不少精英,幫裡現在很亂。”
方路傑沉默了一下,眼睛朝段啟看過去。洪幫表面上是一體的,可是內部的三堂五社其實分的很明,相互間就算不算爭鬥但也是相互比較的,這次損失了人,各家肯定不平衡,一定有人心裡咬牙記恨著的。不僅記恨著段啟,也記恨著他方路傑。“你們打算怎麼處置他”
“這個……”祝劍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說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