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花瓣。
黑髮披散,半截身子沒入水裡。一朵完整無瑕的桃花飄至胸前,他一抬手便將它自水中撈起。捻於指尖細細賞看——紅白相參,極似絕色粉黛的臉頰顏色,而那半開半掩的姿態,彷彿情''欲,曲阻難言。
不知起始何時,他竟愛煞了桃花。
溫羽徵凝神注視著指尖桃花,全然未曾意識到身後來了一個人。那個前來通傳的兵士立得筆工筆正,僵著一張臉道:“國公有請將軍。”
“你先出去,待一炷香後,我自能泡完這個澡。”說著兩臂攤開,闔眸仰面,整個身子又往水裡沒了沒。那般閒散愜意,絲毫不像得了急召。
可那人仍舊不動不讓,直直杵著又重複說了聲:“國公有請將軍。”
“半炷香?”
“國公有請將軍。”
“好了,好了。知道了。”溫羽徵不耐煩地一點頭,豁然從木桶中站起。桶沿遮及大腿根部,胯間蟄伏的陽''物適才露了半個臉,已知尺寸巨碩。
身上亦有幾處駭人刀創,但一身肌膚膚若瑩白脂膏,水珠涔涔而下,竟須臾一粒不剩。若非寬肩長身體魄健壯,這唇角含笑眼梢輕揚、手指挑玩著鬢邊髮絲的男子,委實妖嬈得令這紅帩閣裡的一眾粉黛都失了顏色。
為人催得急,草草罩了件棗色錦袍,尚未將半溼的頭髮冠束好,即匆匆趕往了校場。
校場內天子在坐,群甲分列兩旁。溫羽徵慢條斯理地向座上的杞昭點了點頭,卻又認真弓身向他身側的男子作了個禮,“大哥。”
位於少年天子另一側的秦開見得弒兄仇人,早已沉不住氣地跳將起來,直眉怒目地大喝出聲:“羽林眾將聽令,將兇犯溫羽徵拿下!”
“慢著。”一聲輕言竟呵斥住了百餘將士。耳畔風聲鶴唳,溫羽徵自知小皇帝要藉機將那新帳舊賬一併清算,卻也毫釐不見慌張。唇角譏諷上翹,俊美面孔浮出不屑一笑,“是秦允率先動手,我還手不過出於自保。練武之人自當知道拳腳無眼,他技不如人方才命喪,怨不得別人。”
“皇城之內,天子腳下,逞兇殺害朝廷命官,豈容你狡辯!”秦開雙眼怒紅,拳頭攢得骨節作響,環視持兵帶甲的一眾將士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溫羽徵拿下!”
頭髮依然披散肩頭,風一過就蜿蜒如水中滴墨,襯著那張人間難覓的俊美面孔,愈加絕豔不可方物。桃花眼眸輕眯,徐徐掃視眾人,一雙字眼緩緩脫口而出,“誰敢。”
秦開恨得牙癢,又喝了一聲:“快將溫羽徵拿下!”可那些本已打算撲前的兵士為溫羽徵眼波一掃,立馬靜止原地,一個個面面相覷,渾然不敢再輕舉妄動。
“若皇上無事囑咐,微臣還要去宮裡向姑祖母請安。”未得少年天子出聲准許,溫羽徵挑眉一笑,徑自掉轉過身,朝那朱漆門外走去。那棗色衣袍的俊美郎君挺身昂首,瀟灑似閒庭信步。更似一團燎原之火,所經之處,旁人自覺分道兩旁。
這驕狂至極的東西,竟敢拿太皇太后相壓?!杞昭羞怒已極,摔馬而下的肌骨之疼不及此刻心頭憤恨的萬分之一。若今日縱容溫羽徵大搖大擺跨出這道門去,王法何存?天子顏面又何存?昨夜的柔軟心緒迤邐如清源山澗,終是遭逢不得今朝烈暑而一剎枯涸,他側過臉,恨恨看著身側的溫商堯。而那個男人一如既往面色不興,僅是目光淡然望於前方。
正當溫羽徵即將跨門而去,忽聽身後響起一個聲音:“站住。”
溫商堯慢慢起身,玄色披風款擺於風。
“大將軍溫羽徵縱酒逞兇,致使兵部尚書秦允無辜命喪。暫削其官職,押解刑部議罪。”他看著弟弟震愕不解的眼睛,字字分明覆又道,“如若頑抗,就地正法。”
羽林兵士聞令而動,一時間飛沙走石,狂風如掃。
☆、24、平陽歌舞暗殺機(中)
若非溫商堯旁觀在側,縱是羽林軍將傾巢而出,溫羽徵又豈會束手就縛。轉眼間顯赫不可一世的溫大將軍就被投入了刑部大獄。唯恐節外生枝,杞昭不許宮人向太皇太后走漏訊息,可偏生蘭珠自父親口中獲悉了事情始末,連夜入得甘棠殿覲見,哀求溫太后相救未來夫君。
只聽聞往日裡極在意身子的溫太后竟以拒絕進食相逼迫,非令少年天子將自己的侄孫兒放出大獄不可。縱然溫商堯前去問安探視,也被她以檀杖擊地,痛斥不止。
溫商堯陷身於甘棠殿裡,溫府也愁雲慘淡,這京城裡倒有一處,瓊樓筵席,好不快活。
原是幾位還未離京的藩王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