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止住了不斷怯怯重複的話,恍恍惚惚作了一笑,直直望著全然沒有人影的前方道,“媽媽說的也是。”
“這緞子髒了。”蘭珠示意顰兒將奪到手的緞子接好,嫣然一笑道,“回去給下人們裹腳用。”
“二小姐,這麼好的緞子就拿來裹腳用?”顰兒低下頭檢看一番,懵然相問,“哪裡髒了,不髒啊。”
蘭珠俯下眼眸看了看涕淚交作花了一臉妝的鄔小翎,又是嫣然一笑,“還不髒嗎?”
☆、21、尊前忽聽當時曲(中)
溫羽徵將“笙磬同音”贈予何人、這些日子又為何人奔走忙碌花盡心思,溫商堯回府之後隻字不提,兄弟二人間的談笑風生一如往常。因佋王而起的朦朧情思到底不足以讓他忤逆兄長。強將那合巹宮裡的病秧子逐出腦海之後,溫大將軍雖是成親在即照樣故態復萌,一面夜夜笙歌錦瑟流連花樓,一面倒有閒情逸致相陪未來妻子游山玩水。
霏霏煙雨似輕紗籠罩,一葉畫船飄於湖心。
溫羽徵對船家囑咐了聲,“我想與二小姐獨處些許時分。”那漢子一聽,當即心領神會,一個縱身躍入湖裡,濺起嘩嘩水花即遊得遠了。
韋二小姐畢竟是難得出戶的大家閨秀,縱然你真我假地與溫大將軍互相招惹,到底不曾想還未過門就委身於他。半躺於榻上,卻發覺自己每往後退去一分那人卻總迫近兩分,少頃二人便近若交睫,曖昧至極了。
“愈是佳餚,愈該耐著性子慢慢臻品。囫圇吞棗的味道如何及得上細嚼慢嚥。”蘭珠用足尖抵住他的心口想將他推得遠些,豈料卻反被溫羽徵牢牢握住蓮足,脫去鞋子收在了懷裡。手指於腳心輕輕划著,輕重拿捏得極妙,一個惑人的笑容漸漸浮於一側唇角,“既是姑祖母欽賜,你便是我的女人……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分別……”
“我才不聽你的巧言花語……你莫再靠近了……再靠近我可咬你了……”
“何不……”溫羽徵伸出食指點了點嘴唇,眼神愈顯輕佻,“就咬在這裡?”
循著修長手指將目光落至那好看緊了的唇,一張俏麗面容更生嫣然緋色,只覺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骨酥如麻,渾似一灘軟泥陷得無法動彈。咫尺相近的這個男子貼著她的面頰湊近她的耳廓,手指撩起那烏黑柔軟的一簇髮絲,至於鼻端輕輕一嗅。闔起眼眸稍作回味後,忽而蹙眉問道,“你這身上……如何有桃花的香氣?”
“素聞大將軍精於兒女情''事,何不聞香辨識,蘭珠擦抹的是哪裡的胭脂?”
“倒似雀屏閣的貢品,千金難求。”溫羽徵微微一笑,那雙桃花眼眸裡竟烙有幾分難掩的失望之色,“好聞是不錯,可惜,俗了些。”
蘭珠不明白他這眸底的悵色因何而來,還以為猶在惦念那個鄔小翎,當即凝眉正色狠狠道,“溫羽徵,你聽著!你若他日負我,我定化為地府修羅,要你骸骨俱碎,痛不欲生!”
只當是小女兒家的戲言,溫羽徵笑著敷衍道:“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疼你護你尤嫌棄未夠,如何會負你。”便於那酷似桃花香氣的脂粉氣息之中,手指輕解美人衣帶,探入她的裙衩之下……
遠看那湖心的畫船,上搖下蕩起伏劇烈,散開陣陣漣漪。一派湖光旖旎。
多少也算作誤打誤撞。這世間頭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令溫羽徵心動的女人,竟為唐喬。
十歲少年的懵懂心動起始於二人並肩憑欄一同等待遠征的兄長一封家書,終止於唐喬背誓入宮、溫商堯黯然一笑墮於馬下。
盈盈款步,凌波而來,她在才及自己腰際的少年面前跪□子。從那張尚未具備成年男子氣息的少年臉孔之上,看見了自己情郎的影子。纖纖玉指輕撫他的面頰,一縷愁思淡掃額眉,她惻然笑道,“今日早上我對鏡梳妝之時瞧見鬢邊多了一根白髮……人說‘花到三春顏色消’,我只記得你哥哥已八個月又十六天沒有歸家,倒忘卻自己等他等得日漸老了……”
當時的溫羽徵全然聽不懂唐喬的悲慼,也不知道她已決定從此陪王伴駕,獨是那一句記得銘心刻骨:你與他這般相像,想來十年之後,定也會如他這般教天下女子枯等神傷……
咫尺相距,青絲相繞,吐納相聞。兩片櫻紅唇瓣輕輕開啟,舌送丁香擦過他的耳廓與唇齒。聲聲輕囈“溫郎”,唐喬的手指隔著衣物撫過溫羽徵的胸口緩緩下滑,難以割捨地徘徊不盡。彼時春末,荼蘼事了。本是韶光窈窕忽作了風雨疾驟,一對碧池鴛鴦被貿然驚飛之際,藉著雨聲遮掩,她痛泣失聲,眼淚燙落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這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