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麼一提,南疊楓自恍惚之中回過神來,在他背上輕打一下,道:“記這麼牢,好小氣。”
“我記得牢,你該高興才是啊。”舌尖在他頰下輕輕一舔,問道:“去床上?”
南疊楓定著幽邃的星眸看了他半晌,點了點頭。汪雲崇大喜,正要抄手去抱他,卻見南疊楓擺擺手,拉過自己手腕,道:“我自己走。”
方剛興起的興致瞬間抑下一半,汪雲崇吐了口氣,由著南疊楓把自己拉到床邊,懶懶地除了鞋襪爬上床,將裡側清瘦柔軟的身子一把摟到懷裡,沒好氣道:“你倒是越來越像百川山莊的莊主了。”
南疊楓好笑起來,抬起頭去看他,道:“像模像樣不好麼?”
汪雲崇撇撇嘴,抱著他賭氣不說話。
兩人如此靜默了許久,南疊楓忽然道:“陽靈教的總舵,是在徽州,對麼?”
汪雲崇箍在他背後的手下意識一緊,道:“你要去?”
“你不去?”
“我……”汪雲崇看著近在咫尺的璀璨眸子,欲言又止。
南疊楓挑著彎眉與汪雲崇對視半晌,突然恍悟過來,勾勾嘴角,伸手回抱住他,道:“你有你的顧慮,我不該勉強你。”
兩人進入百川山莊之後,葉剪繁便招呼各方賓客擺了個不大不小的宴席。雖然這些天內陸續已有些江湖人物抵達,但南疊楓是眾所周知的被葉剪繁親指為繼任莊主的人,這等人物來了,多少都要擺個場面出來。
席間自有聽慣汪雲崇名聲又好奇南疊楓其人的賓客前來敬酒,兩人推卻再三,到底也不好折了來客的面子,汪雲崇只好一一飲盡了去。人多嘈雜自是不好說話,其間又摻了個列瀟雲和一個來路不明的慕容笛,眾人更是說說場面話應付了事;加之酒過數巡之後各各都帶了幾分酒意,於是散席之後葉剪繁便邀了汪雲崇、南疊楓和呼延父子四人到歸一閣的茶室敘談。
數月來百川山莊與呼延家都各遣勢力前往陽靈教所在州郡探查,怪的是,黎岱淵不知將陽靈教的勢力掩藏到多深,以百川山莊加上呼延家之力,竟也探不出分毫。
陽靈教勢力未清,敵暗我明,僵局難破。
隨即而來的是一整片的沉默,呼延鐸仍是閉口不提當年的六大高手追殺之謎,汪雲崇與南疊楓亦未講出寧添南之事,連葉剪繁自己也似乎也有些心念盤在眉間。大家心中皆懷心事,於是只好早早各自散了去。
陽靈教的總舵因黎岱淵的佈置和陽靈教勢力的集中,百川山莊和呼延家皆因不願立時引起紛爭而未曾涉入,而汪雲崇之所以會猶豫,也是因為長榮帝如今處境已然艱難,他汪雲崇畢竟曾是名噪一時的十二衛總領,冒然闖入陽靈教腹地,恐給朝廷招來無妄之災。
“沒想到遠烈幫現在竟是列瀟雲做主了。”汪雲崇拉過錦被蓋住兩人,道。
“列滿坤晚來得子,如今已近七十了罷。”南疊楓道,“列瀟雲又是鎮得住事的,他讓位出來頤養天年,也是情理之中。”
“道理是如此沒錯,不過……”汪雲崇蹙蹙眉,“遠烈幫能有如今勢力,都是列滿坤白手打出來的,列滿坤本就是喜歡這風尖上日子的人,就算有意讓兒子提前接管幫中諸事,又怎會近一年都不聞其聲?”
南疊楓點了點頭——列滿坤二十五歲接手遠烈幫,列家獨門的暗器手法在他這一代登峰造極,遠烈幫也是在他手上才真正壯大起來。近些年來列瀟雲因暗器武功不輸乃父聲名鵲起,列滿坤便開始漸少拋頭露面,把兒子往前一推,做起老幫主來。
而這一年江湖上風生水起,竟無人想起,列滿坤已然許久不聞訊息了。
“和慕容笛有關?”南疊楓仰頭道。
汪雲崇搖搖頭:“也許吧……”
因殷秀戊之故,葉剪繁與任無禾自是知曉了汪、南二人曾在荊州渡口遇上列瀟雲與慕容笛之事,順口問起來,兩人亦只說不知列瀟雲是何打算,對慕容笛更是寥寥數句帶過。呼延父子雖在青竹小居里聽了這其中經過,但見汪、南兩人並未提及慕容笛身份,便也沒有說破。
“崇。”
“嗯……?”綿長的靜默讓人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被南疊楓喚了一句,汪雲崇睜開眼,惺忪道:“怎麼了?”
南疊楓拉緊錦被,翻身平躺過來,道:“你有見過任無禾出手麼?”
“沒有,”汪雲崇搖了一下頭,“葉剪繁和任無禾成名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若不是論武大典上葉剪繁要試你武功,他的身手想必也沒多少人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