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砸開一個馬面拖起弟弟狂奔了十許步,闖出了鬼魂們的堵截。此時生死之門大開,光焰萬丈,風涵死拽愛弟,便不顧死活的往那光亮裡跳,也不管那下面是平地還是懸崖。
只聽見自己一聲刺耳的尖叫,風涵嚇得瞪大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定睛看時,只見眾人臉上都是狂喜之色。只聽見晴軒喜極而泣道:“成了,成了,小主兒真的活過來了。風涵這才看清楚,洞裡頭多了一人,坐在風太爺爺後面,以手按太爺爺後心的人竟是風淨塵。只見他滿頭大汗,臉色蒼白,似乎元氣大傷。
原來三人中間,以風蕭然最弱,十四年前兩位太上和長老們合力從閻王手上搶珠兒的時候,風蕭然為了救贖自己和淨塵犯下的彌天大罪,他拼著死將自己全身的近二甲子的功力全數都輸入了珠兒體內,幾乎耗盡了元氣才換回了珠兒的一口氣。從那以後,他雖然苦練內功,但終究是上了歲數了,所以功力已經大不如前。這輸氣保命的緊要關頭,他搖搖欲墜,如果風蕭然倒下去,不但風涵兄弟被死靈們抓去,連玉藍煙和玉龍吟都要走火入魔。晴軒一看要遭,趕緊把風淨塵拉了進來。風淨塵以極強勁的麒鈺神功抵住了快要崩潰的爺爺,在性命交關之際救了大夥一命。
玉藍煙休息了好一會兒,臉色雖然還很蒼白,但是氣力已經回來了一半,他親手抱起軟癱在床上的凝兒。此時風凝如同新生嬰兒一樣,脆弱不堪,全身骨節都又松又軟,真個是重新又被生了一次。藍煙有心將心愛的曾孫兒留在玉龍頂,但是此地山雪風偏狂,不利於凝兒神魂歸聚,只得依依難捨的將凝兒送回到中澤宮內的小暖閣裡頭。
玉龍吟一手扶著風爺爺,一手扶著涵兒,將他二人分別送回去休息。尤其是涵兒,在生死陰界闖了一遭,便如死了一回,臉色白瘦得可怕。做孃親的那當然心疼,便在梵音閣守了兒子好一會兒,待他睡去,方才起身回中澤宮休息。
洞內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風淨塵,他軟弱無力的半躺著。晴軒走了兩步,回頭看見他那會孤獨無助的樣子,一個大男人落到如此田地,固然是自己咎由自取,但是終究叫旁觀者心生不忍。晴軒便又折回來,將他扶起來,卻又不知把他送到哪裡去,只好將他先安頓在玉龍頂的惜生軒裡。
玉藍煙卻並不回宮,他先去探望了風涵,把風涵叫醒了,好一會兒的囑咐,風涵臉有難色,但是最後還是讓太祖放心,此事他一定辦好。玉藍煙返回中澤宮對孫兒道:“珠兒,你已經集三大神功於一體,爺爺想讓你去玉龍半山腰打坐,將玄天密錄中不明之處一一注出,使子孫受益無窮。”
玉龍吟看著喘息著睡不安穩的小兒子,秀眉如春天的被狂浪吹起的湖水道:“爺爺,凝兒他還要照顧,孫兒不放心。”
“我已經和涵兒說好了,明天他就搬到中澤宮來照料弟弟。”
玉龍吟黯然地看著凝兒,心裡十分難受。他心知爺爺心中的打算,有心反骨一次把爺爺駁回去,但是哥哥臨終前叮嚀自己一定要替他盡孝,如何忍心傷了地下的哥哥。玉龍吟不想違拗,第二天一早,吻了吻小兒子的額頭,將他睡得皺起的嬌眉撫平了,便上山去了。出殿時風涵前來請安,玉龍吟讓他負責帶弟兄們晨練,囑咐了他一些事,就施展龍行風術,如一綹輕煙一樣,消失了。
去玉龍山腰已經三天了,夜晚站在敬慈宮的露臺上,可以看見大半個天龍城。城內燈火通明,遠遠還能聽見晚出活動的人們的歡聲笑語。玉龍吟呆站在那裡已經很久了,他並沒有看天龍城,而是看露臺右側的一個小山尖。那座小山有十五道曲折的山坡,就如同一條條龍髯一樣,所以它的名字就叫龍鬚山。在龍鬚山的鬚根上便是哥哥的衣冠冢,那裡頭埋著哥哥向前最愛穿的衣服和佩飾、用具,每一樣都是自己親手埋下去的。還記得當時埋的時候,涵兒和凝兒跪在地上苦求,自己卻不讓他們幫忙,愣是用手挖了整整半天,屢次受酷刑的手指上全是混著泥的鮮血,自己親手把一塊塊石板放下去,把放著這些用物的玉棺推進墓中,把一塊塊玉板壓好,把泥再蓋在上頭,就同給哥哥蓋一件衣服一樣的小心翼翼。魂兮歸來,哥你卻不再來了,不願意再來陪弟弟了麼?朦朦朧朧之間,哥哥的簫聲又在天地間淒涼的響起來,那是從遠遠的五千裡外的丹鳳山傳來的,滿含著孤獨與寂寞的慘惻鳳凰哀歌。
也許凝兒他們能體會自己的感受,沒有比哥的離世更可怕的事的,比任何一種火刑都可怕得多,自己和哥哥的感覺,就是自己每天在照鏡子,每天都能看見鏡子後頭的自己,我笑他也笑,我惱他也惱,我和他其實就是一個人分成了兩個,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