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禮尚往來。雖然你剛才那一手甚是乾淨漂亮。可是你欠我人情在先,如今一命抵一命……”
我還沒有說完,他已經沉著臉,快步走上前來,拽起我的手就往外頭走。
我本就餓得頭昏眼花,被他這麼一拽,腳下沒有站穩,面孔朝下直接摔了下去。
天旋地轉,我好半天才趴在地上回過神來。
我抬頭,看著那個男人,他依舊陰沉著臉看我,神色有些憔悴。
然後他彎腰,架起我的手肘,又將我拖起來往外跑。
我跟著他踉踉蹌蹌跑了幾步,腳下一軟,重新摔倒在地。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又要將我拖起來。
我攔住他道:“我跑不動。”
他不理我,還是執意要將我拖起來。
“我真的跑不動了。”我敲敲自己的腿給他看,〃你瞧瞧,腳都軟了。〃
他終於停下來,瞥我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然後他幽幽道:“阮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想了想,問他:“我是腿軟,又不是面癱,怎麼會丟盡阮家的臉?”
他無甚表情的臉抽了一抽。
我心裡頭甚是得意。
他卻抬頭,皺眉看了看天,又蹲□來,問我:“你要休息多久?追兵馬上就要來了。”
我揉了揉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的肚子,輕聲嘆口氣道:“我餓了。”
他微微一怔。
然後他低頭,從懷裡掏出一個用油布紙包著的東西,默默遞給我。
我狐疑開啟,裡頭是三個饅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都已經冷透了,硬梆梆的。
我其實原本是不喜歡吃饅頭的。
但是我今天卻倏然發覺,冷透了的硬饅頭是這世界上頂頂好吃的東西。
我二話不說就吞下去兩個。
剛想吃第三個的時候我想到一個很緊要的問題,就停了口問他:“這是你的晚飯嗎?我吃了你吃什麼?”
他看了我一會兒,不答反問道:“你有多久沒吃東西了?”
我仔細數了數,道:“兩天了。”
他聞言抿了抿唇,隨即輕聲道:“你吃吧。我不餓。”
我看了看他,有一瞬間我想把手裡的饅頭給他。
可是我實在太想吃東西了。
於是我低頭,開始悶聲不吭咬第三個饅頭。
才咬了一口我就聽到半空中響聲大作。
那個男人已經撲倒了我。
我微微抬頭,只見被彩霞染紅的地平線上,黃色的塵土紛紛揚揚,許多駿馬飛馳而來。
我想起了剛才那個死去的侍衛發出的煙火。
“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裡。我們是躲不了的。”我大聲對那個男人道,“我們要趕快逃。”
他蹙眉看了看漫天的羽箭,突然伸手,朝我扔來一具屍體。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拿屍體做擋箭牌。
據說糟蹋別人屍體會禍及自己子孫的。我不由有一瞬猶豫。
然後我轉念一想,我不喜歡女人,男人又不會生小孩,子孫一事想來也不太靠譜。這樣一想,我頓時心安了,連忙將屍體背在身後。
背完之後我側頭,看到那個男人也在背屍體。
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他這個事實。
“你知道嗎?糟蹋別人屍體將來自己子孫會遭報應的。”我對他道。
他皺了皺眉頭。
我想他大概是擔心了。但是當下之急,顯然是保命更重要。
於是我連忙勸慰道:“不過你將來可以向我這樣,不要再喜歡女子,只同男子歡好。”
他看了看我,突然在暮色中意味深長地一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我乾笑一聲,點點頭。
然後,我們兩個都揹著屍體站起身來,一同往外狂奔而去。
夕陽在我們的後頭,投射下極長的影子,落在我們的身前。
我眼見著影子一點一點地變淺淡變朦朧,最後和不知不覺黑暗下來的夜色融為一體。
可後頭的馬蹄聲,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清晰了。
我一邊跑一邊對那個男人道:“人怎麼跑得過馬?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他們追上的。我們要想其他法子。”
他沉默了一會兒,回我:“我知道前面有一片林子。”
“大不大?”
“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