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那小子一臉得意,意氣風發地用毛筆指著我說:「嘿嘿,跟我斗的,都得遭殃!」
「在你這小無賴手下,誰能不遭殃!」
「確實沒有,除非──你是我的軍師吧!」
我本來還在擦著臉,聽他這麼說,一下子呆住了。
我終於明白世民此行所為何事了。
世民也收起了剛才開玩笑的神情,伸手替我好好整理被扯亂了的衣衫,甚至細心地將領口的摺痕撫平。我一顆心忽然怦怦亂跳起來,忙一抬眼,正迎上他那雙鳳目,直直地望進我的眼眸裡,眼波流轉,好像會自己說話的一樣。世民的雙眼是鮮卑人特有的棕色,瞳仁如琉璃瓦般清澈晶瑩。每次被他這樣專注地凝視,我都會不由得害怕起來,惟恐自己的心事被他看穿。我心虛地把視線轉往他處,他卻踏前一步,雙手捧起我的臉龐,逼著我與他四目交投。
「無忌哥,你看著我!」他不由分說的道:「來幫我的忙吧!」
李家果然要起事了。
我知道世民這句話暗示著什麼。他要我跟著他,反了這大隋,逐鹿中原。
我還以為我一生中最大的事業,就是心懷不軌地把自己的妹子嫁給我自己喜歡的人,自此之後不問世事,坐在一旁享受我這罪惡的果實,偷偷以郎舅的身份去關懷和愛護我的妹夫,暗地裡因著例如可以為自己的妹夫披上披肩這類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竊喜。就這樣一直下去,安安靜靜地終此一生。自從促成了世民和妹妹的婚事,我自覺已經精疲力盡,無力擔當世民所要求的那種偉大的事業。
若我還去輔佐世民,日日夜夜看著他那張令我瘋狂的俊臉,我將如何自處!今天的我或許能控制自己,但保不準明天,我就會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我佯裝驚叫一聲,後退一步,擺脫他的雙手。
「你在開什麼玩笑!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豈不是叫我丟了小命?我不幹。天下之志,豈是我此等庸碌匹夫能有的!」
「大逆不道?」世民譏諷似的笑了起來,「你不早就大逆不道了嗎?那天書房裡那篇借《左氏春秋》來諷刺朝政時弊的文章是誰寫的?無忌哥,你心裡的志氣,我早就知道了!!」
我心裡轟的一聲!
「你……!!」
原來這小子早就看明白了我那篇借史諷今的文章,卻一直隱忍不發,直到今天才作為籌碼拿來威脅我,逼我跟著他們造反!想當初他還擺出那麼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態說看不懂,還楚楚可憐的求我不要告訴他父親──對了,如果他不這麼說,就算我以為他真的沒看懂文章,也會害怕他在無意中跟李淵說起,以李淵這官場老手的老謀深算,怎麼會不知道我那文章的真意?如果他對舅舅心存歹意,就像對待楊玄感兵變那樣,向皇帝楊廣告密,以示忠誠之心,那不但我和妹妹會死無葬身之地,就連舅舅一家也會遭受池魚之殃。校�興�庋�垂�辭笪也灰�蛩�蓋滋崞穡�也拍芡耆�殘模�嘈潘��圓換嵯蟣鶉送嘎墩饢惱碌哪諶蕁�
天啊,那時他才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孩子,居然已經能在那麼一瞬間就看清形勢,並想出如此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應對之法!虧我還把他當成一個傻乎乎的孩子,其實在他看來,當時的我,才是傻乎乎的吧?
要是我當時就看穿了他在騙我,會不會就此對他恨之入骨?但在此刻,奇妙地,我除了錯愕與驚異之外,其他情緒都似已被那長久以來深埋心底的情感壓倒過去了。我反覆思量,都找不出當日他那副天真爛漫的面具的破綻。原來他那政治手腕的高明,早在那時已達爐火純青之境。這樣下去,這天下要變成他的囊中之物,只怕真的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既然如此,又何必招我過去,天天與他相對,害我活受折磨?我要躲開,他卻偏偏不許我置身事外,硬要把我拉到他身邊。為何就不能像現在那樣,維持著郎舅與妹夫的關係,就讓我這樣與他不疏不近的,熬完這輩子……
我色茬內厲地罵起來:「你知道什麼?在紙上發發牢騷是一回事,真的大逆不道是另一回事,我校�歉觥笆檣�旆矗��瓴懷傘鋇吶撤潁 �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就說對了一件事,你就是個懦夫!你校�嵊檬讒嶁∶孛馨鹽業斃『⒆雍逯���酥�餼褪讒岫疾桓易觥���竅衷詰奈遙�梢丫�換嵩俾�沆賭隳切┬∶孛堋��乙�闋畲蟮拿孛埽�槲宜�簟���
我驚恐地抬起頭,看著他那激動得快要噴出火來的雙眼,忽然明白,當